正文 愚人的青春 — 1-10

盯着王安璨愈见成熟的侧脸,向晚恍然发觉时光就像箭一般过得飞快。

一眨眼大家已经开始各自往梦想迈进,不再无时无刻黏在一起,必须面对长大的第一道课题——离别。

背着手靠上粗厚的树干,向晚仰望浓密的树冠,眼神迷茫起来。

「你和衍哥都要去外县市的G大读书了,从这里坐车到那里要三个小时……时间真的过得好快,光是想到以後不能没事就跑去找你们,也不能再时常相聚,我就觉得好不习惯,也……」说到这里,向晚猛地回过神,心慌意乱地咬住舌尖上苦涩的三个字。

好寂寞。

她从来不曾在哥哥姊姊面前提起寂寞二字,一方面是她早已学会隐忍,另一方面是她不愿意相信她与他们之间的感情经不起寂寞带来的考验。

不管走到天涯海角,那份深刻的情谊不会轻易生变。

虽然向晚没有多说,但心思敏锐的王安璨早已察觉她比平时要低落的心情。

他温柔地揽过她的肩,给她一个拥抱,「小晚,我们是家人,无论何时何地,只要你一通电话,我都会放下手边的事,跟你好好说上一句话。相信你的安璨哥吗?」

她从来都信他。

向晚忍住忽然涌上鼻头的酸涩,泛着泪光哽着喉咙,在他怀中轻轻点头。

她只是舍不得以後再也不能天天见到两个哥哥。

两人静静相拥几分钟,向晚偷偷吸了吸鼻子,恢复情绪後,仰起头对垂眸看着她的王安璨展颜一笑。

「只跟你抱的话,等会儿毓荷姊他们肯定要吃醋,我也去抱抱他们。」

王安璨笑着摸摸她的头,低声对撒娇的小妹妹说了句,「去吧。」

向晚往另外三人跑去,洁白的制服衣角在空中拉出优美的弧度,夏风扬起她柔软的长发,让娇小的她看上去有如一只在阳光下飞舞的蝴蝶。

王安璨忽地往远处望去,深沉的眼眸里静静流转着惴惴不安的暗光。

毕业典礼过後,暑假紧接着到来。

向晚即将成为高二生,她开始思考自己的志向,以及找资料研究有兴趣的科系和大学。

暑假这两个月,陈衍和王安璨在考取驾照後,开车到G大附近熟悉环境,顺便找房子。两人打从一开始就不打算住在学校宿舍,一是不喜欢与陌生人共用一房,感觉没有隐私;二是存了私心,打算租下同一幢大楼的相邻两个房间。两人的父母对此没有多想便同意,觉得他们互相照料是件好事,没什麽不好。

而郭毓荷和赖苓宁虽不同校,但考上的都是本地大学。

赖苓宁的学校离社区只有几站公车距离,身为独生女的她,决定上了大学後继续住在家中。

郭毓荷的学校则离家有四十分钟的车程,她也想留在家骑车上学,没想到学校规定新进的大一生在升大二前必须住校,她只好不情愿地收拾行李。

为此郭毓荷撒了好几天的脾气,赖苓宁只能不停笑着哄她,「一年的时间而已,很快的。」

暑假,哥哥姊姊为了即将来临的大学生活忙得团团转,然而一有空暇,五人便自驾出游,四处玩乐,将未来失去的相聚挪到现在来弥补。

尽管是离别前最後一段相处的日子,向晚却觉得这是她人生十六年来最充实的暑假。

囊中的回忆满得就要洒出来。

九月开学,白天太阳依然刺眼,傍晚後却渐有淡淡的凉意,感觉得到初秋来临。

起初,独自上学的路途少了其他四人的嬉闹声,向晚很不习惯,也很难熬,在好几次差点偷偷掉泪之後,她慢慢逼自己去适应。

忽然变得漫长的上学路,她开始找事情给自己做,比如看国文古词、背英文单字,当作是为一年多後的大考准备。

转眼间开学已经两个月,五人在LINE上有一个群组,每天都会上线分享各自的生活,说某个教授快要操死全班;说参加了哪个社团,又忙了哪些活动;说大学附近有哪些好吃的,下次带大家一起去吃;有时在网上看到笑话,也会贴上群组同乐。

明明分处各地,五人还是能透过小小的手机萤幕,放肆地斗嘴。

一切的一切让向晚觉得,哥哥姊姊从未离开,生活从未改变,以为日子就会这麽吵吵闹闹、顺顺遂遂地过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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