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拖到上课铃响才走进教室,此时大部分的人都拿出了《黑暗力量:自卫指南》,反常的坐在那里安静等待,气氛格外肃静。很快,一阵很有特色的噔噔声从走廊传来。他走进教室,样子和平常一样古怪吓人。我正好可以看见他那只爪子状的木腿从长袍下面露出来。
他取出点名簿,甩开他那如鬃毛般的斑白灰发,露出他那张扭曲的疤脸,开始点名。他那只正常的眼睛顺着名单依次往下滑,但他的魔法眼睛却不停地转来转去,轮流停驻在每个应答的学生脸上。
当他喊出我的名字时微微停顿了一下,那只魔眼瞬间转过来盯住我,我差点就跳起来逃跑了,但他随即又接着念下去,点到马尔福的时候声音简直像嘶吼出来的。
「我叫阿拉斯托·穆迪,是前傲罗……」他在黑板上粗率的拼上傲罗两个字,「也是你们黑魔法防御课的新老师,是邓不利多请我来任教的,那麽……废话就到此为止。有什麽问题吗?」
回答他的是一阵沉默,所有的学生都张着大眼看向他。
「对黑魔法的教授,我个人认为实践最重要。」这句话他是笑着说的,然後笑容消失了,他严厉的怒吼,「即使部长说你们年纪还太小,不适合看这些咒语的功力,但我不这麽看!」他摔断手中的粉笔,「你们需要知道自己要面对的是什麽!」
即便大家都已经习惯了黑魔法防御课教授每年都剑走偏锋,但这堂课穆迪的行径确实的把大家给吓傻了。他要我们完全抛开书本,一站上台後就教授不可饶恕咒,他甚至当着全班的面取出活蜘蛛准备为其演示。
「西奥多·诺特!」他大吼一声,点了一个斯莱特林的男学生,「告诉我三大不可饶恕咒的其中一项!」
西奥多·诺特是一个瘦高的男孩子,坐在後排角落,他冷淡的回答:「魂魄出窍。」
穆迪举起魔杖,说:「很好。」
然後他使用了夺魂咒让蜘蛛像个空中飞人似的在空中来回摆荡,接着它落到讲桌上跳起踢踏舞来。
除了斯莱特林,其他人全都放声大笑起来。
「好笑吗?」穆迪吼道,「要是我对你们施展这个咒语,你们还会觉得有趣吗?」
於是笑声在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甚至可以让它从窗户跳出去,把自己淹死,或是钻进你们其中一个人的喉咙……」我听见扎比尼不屑的冷笑了一声,「……所以,时时提高警觉!」
接着穆迪对第二只蜘蛛施展了酷刑咒,在他的魔杖尖端下,那只巨大的蜘蛛开始剧烈地抽搐,痉挛,即使蜘蛛没办法发出声音,但在场的所有人都能感受到它的痛苦,恐惧笼罩在每个人脸上……
出乎意料,帕金森从自己的座位上站了起来,挑衅地说:「穆迪教授,请立即停止,你没发现你面前的格兰芬多要尿裤子了吗?」
没有人因为帕金森的话而发笑,我们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隆巴顿面色惨白,琥珀色的双眸盈满了恐惧,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大家都知道,十几年前隆巴顿夫妇正是在这个咒语的折磨下发疯,他们到现在还待在圣芒戈,生不如死地活着。
「你快把手握断了。」扎比尼说,我才发现自己正紧抓着前方的书桌,用力得连指关节都泛白了。
穆迪冷笑了一声,问:「那麽好吧。有人知道我们剩下来最後一个咒语吗?」
赫敏的手微微颤抖的举到空中。
「是的?」穆迪望着她说。
所有人都不安的转头望着她。
「阿瓦达索命。」她小声的说。
穆迪歪斜的嘴角扭出一个隐约的微笑。
「是的,最後一个,同时也是最可怕的一个咒语,索命咒。」
他将手伸进最後一个玻璃罐里。第三只蜘蛛彷佛已经感到自己大难临头,拖着长腿在玻璃罐底部拼命乱窜,但它最後还是被穆迪丢到桌上。
刺眼的绿光从穆迪的魔杖尖端射出,炫目的光芒几乎让人睁不开双眼,等到大家看清楚的时候,整个黑魔法防御教室的空气都被抽空了一样,所有人瞪大了眼睛,看着那只原本还抽搐个不停的蜘蛛翻了个身,一动不动地仰面躺在桌子上。
教室安静得可怕。
穆迪挥手把讲桌上的死蜘蛛扫到地上,格兰芬多的几个女孩子顿时发出了抽气声。
斯莱特林的学生则是表情各异,帕金森脸色发白的瞪着穆迪,扎比尼微微蹙眉,一言不发的盯着教室前方,马尔福盯着地上的死蜘蛛,看上去显得十分迷茫又充满恐惧。
当穆迪宣布下课之後,各种议论顿时像溃堤的洪水汹涌而起。大多数同学都用敬畏的口气谈论那些咒语,彷佛刚才的一切是一场壮观的表演。
但我怎麽样都不觉得这有趣。
所有课程结束後我前往图书馆,可是尽管身处能带给人平静的图书馆,我依旧无法冷静下来。
我徘徊在巨大的书柜底下,走走又停停,直到架子上终於姗姗出现了足以令我停下恼人步伐的书,不过它在一个有些尴尬的高度。
我掂着脚尖试着取下那本《实用防御魔法及其对黑魔法的克制》,一双长手轻而易举的掠过我就把它给取下来。
视线带过去,只见又瘦又高的诺特正捧着那本书。
他看看我,又看看手上的书,接着他夸张的叹了口气,说:「小姐优先。」
我接过他递来的书,惊讶的说:「其实我可以等。」
他挥了挥手,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反正我读过了,不过方便的话,也许你能在读完它後直接拿给我?」
「噢,当然,」我受宠若惊的说,「那麽就先谢谢你了,诺特先生。」
他愣了一下,然後说:「诺特就好,麦克唐纳,我们同年龄。」
「当然,悉听尊便,诺特。」我点点头,打算带着书离去,但他又叫住我。
「麦克唐纳,你——」他有些踌躇,脸上带着十分犹豫的神情,「你是不是不赞同穆迪教授的授课方式?」
我透出好奇的眼神,他则意有所指的暼向我手中的书。
「我想大家都很不习惯他的上课方式。」我斟酌着词汇,语带保留的说。
似乎看得出来我并不想进行这个话题,他耸耸肩,转身走出书柜间。
到了九月底的最後一个礼拜,继上次讲解了三大不可饶恕咒之後,这次黑魔法防御术课上,穆迪宣布为了测试我们是不是有办法抵挡,他要轮流对每个人施展夺魂咒。
「可是,这是犯法的呀!」赫敏迟疑的说,而穆迪已经挥动魔杖把书桌清掉,在教室正中央清出一大片空地。
「邓不利多希望我能教你们亲身体会这个咒语,」穆迪说,他的魔眼滴溜溜地转向赫敏,「如果你宁可选择等到有人用它来对付你在学习的话,这堂课可以不用上了,你走吧。」
他伸出一只粗糙的手指,指着门口。赫敏的脸羞得通红,嗫嚅的说她并不想离开教室。
在此之後,不知道是出於害怕或是面子问题,没有学生再有任何异议。
学生们开始轮流走向前,斯莱特林的小蛇全都挤到了队伍後面,连我也不例外,我们都不想在所有人面前做出丢人的举动,但这一切似乎不阻碍小狮子的勇敢,他们兴致勃勃的涌到队伍前端,一个接一个的在夺魂咒的影响下做出各种稀奇古怪的动作。
几乎没有一个人可以抵抗咒语,直到哈利站上去——虽然他一头撞在桌子上,把桌子撞翻後倒在地上,但的确是成功抵抗了咒语,为此哈利被迫接受了四次夺魂咒,直到他可以完全摆脱那个咒语後穆迪才放过他。
接着,斯莱特林的第一位学生站了上去,这使得我们意识到,穆迪对待斯莱特林的学生绝对有偏差。可怜的高尔收到的指令可不是跳到桌上那麽简单,他像着了魔似的不停地用他的脑袋嗑着墙壁,我们只能看着事情发生,却无力阻止。
马尔福往前一站把第二位的克拉布推到队伍後面,我们呆呆的望着他走到中央。
穆迪举起魔杖,指着他说:「魂魄出窍!」
马尔福抖了一下,但接着他就只是站在那里,眉头紧紧的锁着。所有人都等在那里,却什麽事都没发生。
「……测试够了吧?」马尔福似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声音。
穆迪脸色很难看,但他还是粗哑的说:「够了。下一个!」
扎比尼从队伍中站出来走向中央,学生们似乎意识到了什麽,一阵细微的骚动至斯莱特林的队伍中蔓延开来。
马尔福回来的时候脸上带着怒气,嘴里不停的唠叨:「……他居然要我跪在地……让一个马尔福!跪在地上!」
我掩着嘴差点笑出来,但视线很快的转到被施了夺魂咒的扎比尼身上,他张了张嘴,等了半天却不见他发出半点声响。
扎比尼回来後我好奇的问他:「穆迪刚刚让你做什麽?」
他露出一丝假笑,说:「没什麽,让我在大家面前高歌一曲罢了。」
我瞠目结舌的样子显然娱乐到了他,他的假笑变得真诚了些。马尔福在旁边听到了,用讽刺的口吻叹道:「梅林的胡子啊,这堂该死的课原来还能更糟!」
接下来,陆续有斯莱特林的学生站出去,并且心照不宣的把几个意志力较弱的学生安排到队伍後面,马尔福和扎比尼对望了一眼,强硬的把我往後推。
虽然被他们两擅自划到弱势的那一方令我有些痛心,但我发现自己对此安排其实并没有任何意见。
幸好下课铃在队伍轮到我之前打响了,我心怀感激的提上书包,头也不回的离开教室。
当天晚上,一大群学生挤在大理石楼梯下抬着脑袋张望着公告栏前的一张羊皮纸。
扎比尼踮起脚尖,把看到的文字念出来。
-三强争霸赛
布斯巴顿和德姆斯特朗的代表将於10月30日星期五傍晚六时左右抵达。下午的课程将提前半小时结束——(一声吵闹的欢呼打断了扎比尼的话)
届时请同学们把书包和课本送回宿舍,到城堡前面集合,迎接我们的客人,然後参加欢迎宴会。
门厅里出现的这则启事对城堡里的人产生了明显的影响。在接下来的一个星期里,所有人都谈论着同一个话题:三强争霸赛。
谣言在学生间迅速传来传去,像具有传染性很强的细菌那般;谁会争当霍格沃茨的勇士,争霸赛会有哪些项目,布斯巴顿和德姆斯特朗的学生与他们有什麽不同。
城堡被彻底的打扫过。几幅肮脏的肖像画被擦洗乾净,那些被擦洗的人物对此十分不满。他们缩着身子坐在像框里,闷闷不乐地嘟囔着,每次一摸到脸上新露出的粉红色嫩肉就疼得唉唉叫。走廊上那些盔甲突然变得发亮,活动的时候也不再嘎吱嘎吱作响。管理员费尔奇甚至一看见有学生忘记把鞋擦乾净,就凶狠地大发雷霆。
10月30日当天,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有所期待的喜悦情绪。课堂上没有人专心听课,大家都想着今天晚上布斯巴顿和德姆斯特朗的人就要来了。等到最後一个下课铃响,许多学生乾脆抱着书包跑出教室。
我先把书包放回寝室,换上斗篷,才不紧不慢的来到大厅,已经有不少学生迫不及待的在那里等着了。
夜幕正在降临,我们开始走下楼梯,移动到城堡外面。
这是一个寒冷的、空气清新的傍晚,一轮洁白透明的弯月已经挂在禁林上空。
我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一些高年级的学长姐为低年级学生施上保暖咒,我迟钝的望着天空,没有打算掏出魔杖的意思,但忽然间,身体感到温暖了,我回过头,看到马尔福正收回自己的魔杖。
「我还不知道你这麽好心呢,德拉科。」帕金森瞪着我冰凉的开口。
「你不会希望她感冒发烧的,我亲爱的潘西。」马尔福拖着长音懒洋洋的回答。
我的脸颊在一瞬间就成了冬天里最好的壁炉,而且我终於确定马尔福并没有中任何遗忘咒。
帕金森还来不及问明白,邓不利多的高喊打断了她,「啊!如果我没有弄错的话,布斯巴顿的代表已经来了!」
「在哪儿?」许多学生急切地问,朝不同方向张望着。
「那儿!」已经有学生发现了空中一个庞然大物正急速地掠过深蓝色的天空,朝城堡飞来,渐渐地越来越大。
当它从禁林的树梢上掠过,迎向城堡窗口流泻出的灯光时,才让人看清那是十二匹飞马带着一辆巨大的粉蓝色马车。伴着一阵惊天动地的巨响,马蹄落到了地面上,眨眼之间,马车也降落到地,车身在巨大的轮子上弹跳晃动。
马车停驻在草皮上,一个穿着浅蓝色长袍的男孩跳下马车,俯身在马车的地板上摸索着打开一个金色的旋梯。他毕恭毕敬地往後一跳,一只闪亮的黑色高跟鞋从马车里伸了出来,接着,是我这辈子加上上辈子见过最庞大的女人。
马克西姆夫人是布斯巴顿的校长,当她踏上入口大厅流泻出的灯光下时,大家才看清楚,她有一张橄榄色的漂亮面孔,一双清澈的黑色大眼睛,头发整齐的梳在脑後,在脖子根部绾成一个闪亮的发髻。
邓不利多开始拍手,学生们也跟着挥动他们的巴掌。
她走向邓不利多,脸上绽出了一个优雅的微笑,并且伸出一只带着许多闪闪发亮的戒指的手。邓不利多完全不需要弯腰地完成了吻手礼。
接着她大手一挥,大约十二名穿着精致的丝绸长袍的学生从马车上走下来,站到他们的校长身後。在夜晚的寒风中,他们都在微微颤抖着,显然他们所穿的衣服没有保暖的功效,因此邓不利多让他们先进到大厅保暖。
我们继续等待德姆斯特朗的代表团,夜晚的寒意再一次侵袭着所有学生,但所有人都忍着颤抖,满脸期待的仰望天空。在接下来的几分钟,周遭一片死寂,直到一阵响亮且诡异的声音自黑暗中飘送过来。
有学生指着湖心叫出来,所有人立刻把视线投过去,湖中央的水下起了骚动,水面上翻起巨大的水花,波浪冲打着潮湿的湖岸。然後,就在同一个地点,出现了一个大漩涡,一个黑黑的长杆从漩涡中心慢慢升起,接着是船帆索具。慢慢的,一艘大船逐渐升出水面,在月光下闪闪发亮。
最後,随着稀里哗啦的一阵溅水声,大船完全冒了出来,在波涛起伏的水面上颠簸着,开始朝湖岸驶来。片刻之後,只听见扑通一声,一直铁锚扔进了浅水里,然後又是啪的一声,一块木板搭在了湖岸上。
德姆斯特朗的人都穿着毛皮斗篷,上面的毛蓬乱纠结,只除了领头的那个男人身上穿的是银白色的、又柔又滑的斗篷,正是德姆斯特朗的校长卡卡洛夫。
他正在跟邓布利多寒暄。我很高兴终於不用再继续等待了。
这时周围突然热闹了起来,学生们窃窃私语着,嘴里叫着“克鲁姆”。
在卡卡洛夫身边的一个学生,正是在今年的魁地奇世界盃上表现出色的维克多·克鲁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