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十年後
弦月岬上雪上庄的内院,小桥流水,花团锦簇。遍植的林木,水边的柳树,将内院与外院巧妙的隔开。
雨榭,半建筑在流水上,是雪上庄里景致最宜人的住所。
「鸿哥!」大老远地,清亮的呼唤就随着回廊传递。
一头亮眼的大红卷发,一身绸缎料子的功夫劲装,白皙的像瓷娃娃的锺竞霙奔入雨榭的书房,身後跟着的年轻人是他的贴身护卫唐扬。
书房里,一名年约二十七、八的男子,以一个随性的侧姿,半坐靠在书桌。他的微笑温和,容貌俊逸端正,斯文中带点成熟男人的阳刚。及背的长发没有梳髻戴冠,只在後脑杓结了发结,其他剩下的发丝微拢在发尾松松束起。一身刺绣精细的浅色系儒衫,腰间插着一柄紫银辉的铁扇。
十年的时光让锺鸿羽更加成熟,玉树临风的气质常令人惊俊。
「鸿哥陪我玩!」锺竞霙扑上去,被兄长顺势接住。
「竞竞你长大了,不可以再这样子抱。」都长到和他差不多高了,还像个孩子。
「为什麽?鸿哥又不是别人,淼心嫂嫂也是这样子抱云哥的啊!」
无奈苦笑,锺鸿羽对大嫂的行径不便评论。
「鸿哥,那是什麽?」为了继续缠住兄长,锺竞霙指着桌上的漆盒转移话题。
「是友人寄给我的信。」怎不知他转什麽主意,可锺鸿羽并不点破。
「鸿哥有很多远方的朋友?」
「嗯。」锺鸿羽不反对让他抱着手臂,以没被钳制的另一手,将散落在桌上的信封收入盒中盖妥盒盖。
「刚才鸿哥在读信?」方才兄长像是在翻看盒里的纸笺。
「没。」方才真不该一时心时来潮,翻出这盒书信稍做整理。
「鸿哥都把信收着啊?」
「嗯,有时拿出来看看,会忆起很多值得回味的事物,也会想得更多。」
往房门去,锺鸿羽的手臂被挽着,锺竞霙整个人被他拖着走。
「竞竞,别这样。」虽然他不重,但实在是有些失仪。
「我要这样!我喜欢这样嘛!」嘟着嘴,锺竞霙耍赖。
「真是......」锺鸿羽失笑。他对这个十年前突然蹦出来的老么,好像过度宠溺?
「鸿哥的朋友和鸿哥一定常见面吧?」兄长的生活锺竞霙并不太了解,因为出外巡视各地的分堂是兄长主要的工作,所以人不经常在家。虽然兄长常不在,但他实在很喜欢和兄长在一起,所以只要听到兄长回来,他便想办法要和兄长多相处。
因为年纪差很多,所以长姊对锺竞霙来说像娘,云哥对他而言是严格的兄长,小哥是可以一起玩一起疯的朋友,而鸿哥则是像......爹。他笑眯了眼,双臂挽着兄长再紧些。
「不一定,有些朋友十多年没联络了。」像是......唉,有什麽好想呢,从江湖上的传闻听到他很好,就可以放心了,没必要日夜挂心。
「哇!十多年没联络了,鸿哥还记得人家?」
「我记得,但对方就不一定了。」是的,若再见上官,他依然会把他当朋友。但他在江湖上听到了一个传言,说上官视他锺某人是「不共戴天」的仇敌......
走过内院花园,一女子忽从树丛後跳出挡在二人的路。女子的长发打成六条长辫,不是一般少女或妇人的发型。身着粉色系的罗裳,没有明显的身份分隔。她没上妆,也没戴任何首饰。她容貌生得并不美,但那双炯炯的明眸,英气又有个性——是锺奔云之妻,良淼心。「鸿羽,云云请你即刻去议事堂。」
***
议事楼的大堂,锺奔云坐在主位上,石心立在一旁,还有锺飞霄也在,就是不见锺家的长女锺凌雪。
原来这十年里,锺家有了很多变化。
首先是锺竞霙成为锺家的老么。虽然他有着非汉人的红发和碧眼,但由於锺家人对他的身世口径一致,以及他的五官轮廓的确和锺鸿羽有三、五分相像,所以没人怀疑他不是锺家的血统。
再来是良家兄妹:良焱心和良淼心,加入了他们的生活——锺奔云娶了良淼心为妻,而锺凌雪嫁给良焱心。锺凌雪在出嫁後,便与夫云游四海去了,雪上庄的家业全交由弟弟们处理。
「鸿哥、您来了!」年约二十出头的锺飞霄,首先站起扬声。他的大眼灵活,一刻也无法定坐,大剌剌的言行举止,是个粗线条的青年。
「我来了。」锺鸿羽一到,便坐在靠主位的第一个空位。
「你来了。」锺奔云拿起一封信交给石心,让他转给亲弟。「你知道我派去和无凰城交流的商队,在青鹰山附近被抢了吗?」
「知道。」锺鸿羽这次往南珍河去巡查分堂,就是听到这事才急着回来。
「鸿弟,你认识『上官铁箫』吧。」这是肯定句。
「嗯。」记忆里的名字被兄长提起,锺鸿羽面色凝重地打开石心呈上的信封,快速览过——果然传闻是真的。
「分堂来的消息,道是上官铁箫带人干的。」锺奔云想知道弟弟的想法。
「是的,哥,十年前我和他曾交过朋友。」
「那上官铁箫真不是个东西,鸿哥你怎会和他做过朋友?不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咱们雪上庄可没对不住他们青鹰寨,他怎能随随便便就袭击我们的商队?!」霹雳啪啦就是一大串,锺飞霄的语气很冲。
「近来,青鹰寨不但抢了我们的商队,还带人四处砸店。先前是没有证据,所以只能忍着,现在连继承人『上官铁箫』都亲自出马了,我们不能再忍。」锺奔云严肃的态度,可说是十分明显地决断了。
青鹰寨,位於平海江以南的青鹰山中,从数十年前就据山为王了。
它本来是无恶不作的土匪寨,後来朝廷派兵肃清,当时的山寨主为求保命,於是投降朝廷,立誓不再为恶,尔後便成为山中一个自给自足的小村寨,安份了数十年。可近年来,青鹰寨又开始蠢蠢欲动,在青鹰山附近又干起了杀人越货的老本行。
「是啊鸿哥,是他们先来阴的,我们也别再客气。哼!这事还不简单解决?只要咱们亲自带弟兄出马,杀个他们片甲不留不就成了!」锺飞霄把指关结扳得喀喀响。
「嘿!锺飞霄,你用点儿脑好不?若真那麽简单还有必要商讨?」这时才啪答啪答慢调斯理跺进议事堂的良淼心,侧坐在主位扶手上,将小脸搁在丈夫肩上。「对了对了!鸿羽,你真认识那上官铁箫?」
跟着良淼心後头的锺竞霙,则依规矩坐在锺飞霄右手边的空位。
「他当真是『江湖第一美男』?」良淼心故意打乱严肃的气氛。
「我已十年不见他了,怎知他现下是何模样?不过他小时候确实是十分清秀。」
「啊啊,若不是他带头干这票,我真不敢相信上官铁箫是个土匪头呢!」拉高嗓音,良淼心比手划脚。「那些江湖传言,我也听过。说他虽然年纪尚轻,但已薄有侠名。尤其是红粉知己满天下,跟他有关系的女人们都风评他是位天上下凡的谪仙呢!我真想见见他!」
感觉到丈夫瞬间全身僵直,良淼心好笑他的反应,故意将胸口贴在他的臂膀磨磨蹭蹭。「美的事物人人爱,我去春暖阁找那花魁聊天,也是如此啊!那湄香花魁说她见过上官铁箫,说他当真是非常俊俏呢!尤其是只要被他那忧郁的双眼盯着看,不必数到三,就会醉倒在他怀里,恨不得对他掏心掏肺呢!」
「忧郁的双眼?哥,原来嫂子锺意忧郁的男人。」锺鸿羽低笑。忧郁的双眼,呵,原来上官的忧郁过了十年,变本加厉了。
锺奔云乾咳一声。妻子对他的心,他很明白,可他有时还是跟不上妻子希奇古怪的念头,真教他想骂也无从骂起。
「嫂子!男人不能光看皮相,『江湖第一美男』?哈!光听就觉得毛,没一点男子气概怎麽叫男人?!」大声插嘴,锺飞霄不能赞同。
「嘿,你这也是在骂你鸿哥吗?他可是『第二美男』耶!」小鬼敢冲我来,不想活了你!
「那、那不一样啦!鸿哥是英俊潇洒、内敛有礼......」
「哇哇哇!原来咱们鸿羽公子这麽完美!我怎麽都不知道?!」不等小叔数完,良淼心夸张地吐舌抢白。
「嫂子!!」锺飞霄急得大叫。
在淼心嫂子讲话时,最好还是少插嘴,霄哥怎麽老学不乖呢?锺竞霙摀嘴闷笑,笑得二条腿都缩到椅子上。
「好了淼心,」锺奔云打断妻子和弟弟们斗嘴。「鸿弟,请你去找这位上官如何?」
「好的。」
「鸿羽,你当真认识上官铁箫?那上官曾放话,只要遇上你,定要你好看!是不是真的?」不甘被打断,良淼心还不死心。「你不是最圆滑,交友满天下的?可人家不买你的帐,是不是人家江湖第一美男,瞧不起你这『第二』的?」
对於自己被封为「江湖第二美男」,锺鸿羽向来一笑置之,并不认为这是被上官仇视的主因。而且江湖上的流言传来绕去,可信度本就不高。以十年前对他的印象,除非自己是哪里得罪他,或是他变了,否则那些关於仇视的传言实在不能尽信。
见亲弟耸肩还想说什麽,锺奔云乾咳地出声。「鸿弟,你就准备一下,去和那上官铁箫打个招呼。若他不给咱雪上庄一个交待,也别怪我下手不留情。」
***
【摘自[BG]青玉案(5.1)】
===以下为关於[BG]青玉案(5.1)的二三事分隔线===
我今天才发现,之前一直打错名字(XD|||),鸿羽的哥叫做「奔云」啊啊~XD
今天要说的是,因为鸿羽长的超像爸,叔叔和爸又是双胞胎,所以竞霙觉得鸿羽像爹是理所当然的~XD
然後是焱心和淼心这对奇怪兄妹。他们是遇到一场船难,被鸿羽和凌雪及奔云救回庄的人。
焱心是个外表斯文的人,淼心的脾气则很糟,他们二个都长的很一般,职业是神棍兄妹档(但他们绝不是搞诈骗的那种)~XD
焱心对凌雪一见锺情,非常热情的追求,他知凌雪暗恋石心死去活来,双腿又有残疾,但他不在乎,用「烈女怕缠郎」的手段追上凌雪。他娶了她後,就带她去环游世界(?)了~XD
鸿羽虽然是救了淼心的人,但她却对奔云是一见锺情,跟她哥用一样的手段,非常热情的追奔云,让奔云又爱又恨(?)。因为鸿羽是公认的江湖第二美男(又很聪明又亲切),奔云觉得淼心不可能喜欢他这个笨笨又比不上弟弟好看又很无趣的人,所以不相信淼心的感情。
淼:你既然不娶我,那算了,我去找别人(离庄出走)。
奔(追回来):你走干什麽?鸿弟喜欢你,你跟他在一起没关系。
淼:你弟不是我的菜(他很做作。而且大家都爱他(尤其是你),不差我一个。),我就喜欢你这款的(只有你没人爱)。
奔云就被打动了,最後低头娶了淼心。
另,淼心和奔云在一起超过十年都没生孩子,所以他们後来收养了竞霙的贴身侍从「唐扬」当养子。
凌雪和焱心也是在一起很久都没生孩子。
这让石心很着急(明明有四个姊弟,但怎麽没为步跃开枝散叶?)。
所以鸿羽是姊弟间最早生孩子的人。
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