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姊……」
「季姊……你还好吗?」声音由远而近,渐渐化为真实;季苓缓缓睁开眼,映入眼帘的,就是静韬写满忧心焦急的脸庞。
「嗯……」季苓轻声嘤咛,眼睛再睁的大些,赫然发现,身旁已是漆黑一片。
她挣扎的想要起身,却觉得四肢不听使唤,欲振乏力。
「别乱动!」静韬赶紧制止她,「季姊,大夫说你体弱气虚,这几天得要好好在家休养,吃好睡好才行啊。」
面对静韬的劝谏,季苓头一个念头便是不从,但身子不听话,又能如何?她望着静韬好半晌,终於不情愿的点了点头。
见她点头,静韬微微一笑,「季姊你一定饿了吧?来,看我替你做了什麽!」娇俏姑娘得意的扬起一指,端起身旁的碗来。「来,这是米汤,我刻意煮得稀一些,你慢慢吃。」
算来,她已经足足两天没吃东西,顶多只喝几口水罢了;如今躺在榻上才知道饿。米汤的香味已足够吸引她的食慾。
「虽然有点凉了……不过正好入口,季姊,我喂你。」静韬舀了一勺米汤,凑到季苓嘴边。
看见季苓毫不犹豫的吃了,她心里的那块大石才安然着了地。
季苓真饿了,吃得比平常还要急,不一会儿就要吃个精光。
「唉,季姊啊。」静韬看着她,不由自主的轻叹一声。「你这是何苦呢?」
嚼着米粒的季苓被静韬这麽一问,立刻便停了动作。
她亦是要自问;是啊,她这是何苦呢?
见她停了咀嚼,静韬低头看了碗底一眼;算了,最後一口自己吃。「你知道救你回来的人是谁吧?」
季苓顿了一会儿,几不可察的点了头。
她知道,在她失去最後一点知觉之前,她还记得谁喊了她的名字。
马岱。她的未婚夫。
说来马岱这个人也真够怪。季苓不记得自己什麽时候对着那个人笑过,或是给过什麽好脸色;她也明白自己并没有清丽脱俗的姿色,更没有讨人喜爱的好脾性,可他不知着了什麽道,偏偏对她掏心掏肺。
她讨厌这个男人,理由就跟他不知为什麽迷恋她一样。
但,庞统却偏偏把她许给了他;不管是名义上还是实质上,庞统都是她的爹亲,替她定亲乃是天经地义的事;这桩婚事早在庞统仍行动自如时便已谈成,要不是她抵死不嫁,说不准她现下已经快当娘了。
她想她会躺在这儿,应该是拜那个男人所赐,至於照顾她的人为什麽换成静韬,她并不清楚原因,不过就算用猜得也能知道。
「他去哪了?」季苓不禁脱口问;并不是她在意他的行踪,只是单纯想知道。
她意外的追问,反而令静韬险些答不上来。
「他……哦!他啊!」静韬顿了一会儿,「回、回营里去了。他知道你不喜欢他在这里,所以在我赶到季姊身边之後,他就回去了。」
算他识相。季苓微点了点头,勉强翻了身。「现在什麽时辰了?」
「大概戌时四刻吧?季姊,你要不要擦个澡,换件衣服好睡?」不是她要说,像季苓这麽爱乾净的人,居然能够跪在那儿这麽久不梳洗,弄成这般灰头土脸的模样,到底还是令她有些敬佩。
季苓想了想,终是点头允诺,「好。麻烦你了,静。」
静韬笑着拍上被褥,「季姊,我们两个什麽交情了?别这麽客套。」她挥挥衣袖,起身退出了厢房。
季苓目送静韬出了房门,嘴上挂着一抹浅笑,而後缓缓敛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