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靖雪 — 招募

今天的林府格外热闹,师爷病癒,少爷大小姐归来加上又有访客,晚餐自然是佳肴满桌。换了寻常装扮的晓驹坐在妹妹身边,两姐妹姿色动人,不过还是有些许地方不同;姊姊常年驻守边境上阵杀敌无数,眉宇间总透出一股英气;妹妹也是文武双全,林家虽为武人起家,但林瑄心志坚颖,一股傲气在她身上一览无遗。

靖佑好久没有跟那麽多人一起吃饭热闹,林元许是有些日子没吃到母亲的饭菜,两个腮帮子都股股的还一直夹菜。

「小元,你待在靖兄家里是被饿着还是被虐待?都几十岁的人还没吃相。」晓驹看着弟弟皱眉碎念,靖佑到是看着林元的模样笑了出来。

林元待在靖宅的那段日子让他早已把靖兄的口味摸得一清二楚,尤其是饭後一碗绿豆汤这习惯。看他停下筷子便命令身旁的下人去准备一碗绿豆汤给他,靖佑发现他的贴心,拍拍他的大腿谢谢他。

这时,一名下人跑到师爷耳边嘀咕了几句,说话的同时视线还往靖佑的方向一直望着。

「敢问靖先生,老朽方便问你与燕王或是太子有所结识吗?」,师爷缓缓起身开口,本在喧闹的家人们瞬间安静下来。

「靖某乃一名教书先生。先前我的门生带着我写的一篇策论在幽山与燕王擦撞,他看到我的策论想招我为谋士。但我只是一位寻常教书先生便予以回绝。」

师爷听完点点头:「原来如此。方才太子及燕王他们派人送信给你,我怕引起争端便两边都先收下。但我还是必须弄清楚你的立场,你必须知道林府在朝中一向中立,不会偏袒任何一方。」靖佑起身对师爷行了个拱手礼,师爷露出了和蔼的神情示意他坐下,林元伸手扶住他。

大家继续欢闹,酒一坛一坛的上桌,靖佑靖靖喝着绿豆汤看大家喧闹。这时又有下人传话,不过这次不是他而是有人送信给大小姐,晓驹看了一下信封上的名字便悄悄溜回房间,起身时跟靖佑对上视线时露出了一个难得的调皮微笑。

晚餐就在夫人扶着师爷回房,林瑄被奶娘扛回房间下结束,林元则被得佑背着回房间休息。

「你下去陪牙牙吧。我来照顾他。」,得佑回答是之後便退出房间。

他拿着湿毛巾在林元额头上擦拭,方才已经喂过解酒药,睡一觉起来应该就好多了。

此时林元睁开眼看到靖佑在水盆中掏洗毛巾,伸手拉他的衣袖。

「你醒了。你喝多了还是赶紧睡比较好。」靖佑看着他,林元开口声音细微的说:「你身体不好,冬天水冷别弄了。」靖佑只好放下手中的毛巾,伸手到火炉前烤火。

「你睡,我回房休息。」靖佑起身要走却被拉住

林元静静的看着他,起身挪动身子让他躺在床的里面,靖佑便脱去外衣,钻进棉被中背对林元,但对方将他硬拉回正面并伏在他胸口沉沉睡去。

他以为如果两人都是同性或许这份感情就会停止,但是没有,他成为了自己此生唯一的牵挂。

想起往事,他放慢动作起身走回自己房前的天井,拿出他许久未吹的笛子,浸身月光中思念故人,此曲此词都是他们两人一同所写。

「当年,梅花树下偶见君风采,相识後为莫逆之交,却发现此情非比寻常。若有一日,君没,愿在来世与子偕手到老;若有来世,愿识於寻常百姓家,白首不离…」,一想起过去靖佑忽然觉得胸口遭受重击,开始剧咳;得佑听到状况立刻奔出房间扶他进房休息,靖佑望着得佑流下了眼泪低喃:「我好想他…」,得佑拍着他的背帮他顺气安抚他。

林元一早便策马到宫殿门口觐见皇上,毕竟身为朝廷臣子他也休息太久了。

「微臣参见皇上」皇上放下手中的摺子并示意他平身。

「起来吧,你父亲的病已经好全了,你也回来了那就好。」皇上欣慰的笑了一下,走下龙椅来到他身边要他陪自己走走。

「你听说了锺府的事情了吗?」,林元点头开口说:「早上听母亲说过。也听闻前些日子皇上找了太子跟燕王商议没有结果,所以工部尚书位置仍然空缺。」,两人此时走到了青楼台,皇上注视着大燕的城景沉默

「你觉得呢?」林元听到这句话立即半跪下来

「微臣只是一名武将,不该涉入朝中事宜」皇上低头看看神色严肃的他笑了出来,要他直管说不用怕。

「皇上记得都尹吗?」林元想了良久开口

「多年前他与他的儿子受您之命到都城外修葺水圳。那时候微臣在巡防时与他相遇,都尹办事条理分明,为人谨慎,却也因此得罪工部尚书,一直位居五品不受中用。如今承蒙皇上开恩,微臣希望能举荐他担任要职。」

语毕,向皇上行礼。

皇上低头沉思了一下,想起来林元所说的人。

都氏父子本为三品官,後因为一次赈灾与工部尚书起冲突被参奏降为五品官,林家行事中立且慧眼独具,如今禁军中许多良将都是师爷慧眼相中,看来当年朕定是被蒙蔽才会错过能臣。

「方公公」,皇上唤了身边的太监传都尹进宫接见,林元见状便以统领府上有要事便先行退下。

「得佑」靖佑站在廊下望着在梅花树下奔跑的牙牙,

「林元应该已经下朝回统领府了。统领府距离林府不远,咱们当散步顺道过去。」得佑回答是之後,转身进屋去拿主人的披肩。

「小佑」晓驹的声音从前殿传近他所处的後殿

「姊姊。」靖佑看她容光焕发,似乎有好事发生一样

「要去找小元?」靖佑点点头,晓驹走到他脚边从容坐下,靖佑也缓下身子坐在她身旁。

「迪闪跟你说什麽?」听到了这个名字晓驹连上浮起一抹红晕

「没什麽」她甩过马尾不肯看他,靖佑笑了出来,姊姊唯有在这个男人面前才会有这麽可爱的反应。

「晓驹」靖佑拍住她的肩膀,听到靖佑叫她名字便立即回头,神色自若的看着弟弟,刚才羞涩的模样彷佛过眼云烟般。

「找到多少人了?」

「至少有十来个。大家知道你回都城都欣喜若狂。我跟他们说了,等靖府打里好再看状况如何。」

「江极办事我很放心,他对旧府地形熟悉又知道我的心思,让他办很是合适。」靖佑望着前方良久才又开口说:「那还是要继续麻烦你了。」,这些年姊姊真的为他奔波许多,他很欣慰自己身边还是有些可以信赖之人。晓驹看着弟弟望着梅花树出神,伸手拍拍他的背低声说:「小淮会理解的。」

都城内最热闹的就是这条主街,此起彼落的摊贩叫卖声热闹无比,得佑或许是习惯了山上的幽静,觉得相当吵杂;靖佑走在熟悉的街道却今非昔比,不禁备感唏嘘。

师徒两人约莫走了二十分钟才抵达统领府。靖佑抬头望着这比林府还宏伟的建筑,缓缓走向门口;门口的士兵看到他们接近立刻上前询问对方来历;虽然说是统领的朋友,但因为是陌生面孔而不敢放行,只好先派人去通报。

正在书房忙军务的林元听说靖佑来了二话不说立刻放下手中的东西出门去迎接他,并且告知所有人以後这位靖佑先生来访直接让他到书房等候。

「走好」林元轻轻得跟得佑换手扶着靖佑,深怕积雪让他滑倒,一旁的将士到是看清楚明白这位访客对他们统领的重要性。

他们来到书房,林元把火炉拉近靖佑的身边,自己则躺在他的膝上。

「你不怕被你的兵士们看到?」

「没事。他们不会擅闯我的书房。倒是你天寒地冻还走路过来,找我有要事?」靖佑习惯性得抚着躺在自己膝盖上男子的头发,林元握住他冷冰冰的手来回搓弄

「我已经找到人正在整顿新居,等宅院整理好了我就会搬过去。」

林元立刻弹起来,歪着头问:「哪里?」

靖佑把双手放在火炉上取暖,幽幽的说出:「长安街上的旧李府」。

林元豁然起身

「那…那…你知道那个是哪里吗?」,靖佑避开他询问的眼神静静的点头。

「你说什麽?没有回音」燕王气极败坏得在府中来回踱步,下人颤抖得接着说

「太子那边,他也没又回应…」,燕王气极败坏得把下人踹到地上去「备马车,我要出门。」下人连滚带爬得赶紧去准备。

马车穿过街上拥挤的人潮来到林府的大门

「燕王殿下」门口下人恭敬得对他行礼,但他不加以理会只询问靖先生的事,得知对方不在家便坚决要在门口等。此时办事回来的晓驹正巧看到燕王的马车停在自家门口便立即掉头去统领府。

「母亲,他们找靖先生到底要做什麽啊?」,林瑄望着府第外那华美的马车

「靖先生一定有些过人之处才会一再被招揽」林夫人与女儿正在房间里面刺绣。

「我们不用出去打声招呼吗?毕竟他可是皇子」林瑄一边跟手中的针线奋斗一边询问母亲,林夫人瘪了嘴,放下手中的东西起身整里衣服

「也是。我去去就来。」说完便缓缓走出去。

暮雪公主见母亲要伺候父皇午睡便先行出宫,听说早上父亲见过林元哥哥,此时他应该在统领府忙,还是去林宅探望林夫人及瑄妹妹较好,没想到当马车驶近林府时在门口处看到稀客。

「哥哥、夫人」她恭敬得对两位长辈行礼

「哥哥今天怎麽会来这?」她望着自己兄长一脸困惑

「没什麽。」他随便敷衍完妹妹转头又对林夫人说:「我家小妹老是麻烦夫人,还请您多多包容。我就在这边等,不会叨扰夫人的。」,林夫人无法反抗他只好微笑对他行了个礼便招呼暮雪进屋。

林瑄看到长公主来赶紧起身行礼,两人一同坐在林夫人的案前;

「我哥哥没有对你们怎样吧?」暮雪紧张的问,夫人摇摇头要她放心说:「她只是要找林元的朋友而已。好了,瑄儿也刺了一个早上的花,你跟小雪去花园休息一会儿,待会用过点心再一起读书。」林瑄雀跃的立刻丢下手中的针线,跟母亲行了个万福礼便拉着公主跑出去。

林夫人整理着手上的织线,一边想着儿子带回来的朋友,总觉得样子有点似曾相识,却说不上是谁。她突然想到从前李府的

「统领大人」书房外的士兵传话说大小姐来秉告说燕王亲临林宅找靖先生,此时林元正因为靖佑搬出去及新居地点的事在闹脾气

「好了,别气了。你继续忙,我回去应付他。」

林元不理他迳自起身命人去备马车,靖佑趁他不注意从後面抱住他并且在耳边低语:「我先回去了。」

林元满脸通红的瞪着他,跟在房门口候着的得佑一起送他到大门。

燕王正在林府门口悠转,这时他看见一辆统领府的马车驶了过来,旁边骑马的则是林家大小姐。

「燕王殿下」晓驹下马对他行礼,马车中的人也在下人的搀扶下车对他行礼

「先生不必多礼。本王今日有要是想跟先生商量,不知是否方便?」燕王看着眼前看起来虚弱的男子,希望自己没有认错人;站在一旁的晓驹看靖佑沉默便率先开口:「殿下盛情难却,但舍弟友人…」

「无妨。得佑请燕王到我房间。大小姐,还麻烦你知会夫人一声。」晓驹有点不解的看着他,不过既然都开口了只好照办;燕王得意的看着晓驹,他一向对这丫头没有好感,在他的认知中女人就该像个大家闺秀一样温柔贤淑而非上战场杀敌。

「你说什麽?他让燕王进去了?」太子不敢置信的在书房内大喊

「没关系。你去备一份礼,然後明天邀请林统领及那位谋士进宫。」他吩咐下人去准备,如今工部尚书的位置竟被那个老实的都尹得到,而且听说还是一个三品武将举荐的,枉费自己在朝堂上费尽心思。

「太子,您消消气。」太子妃端着一碗燕窝走进书房放在案上,自己则伸出白皙的手帮太子揉按太阳穴

「羽儿,此刻你父亲应该已在府中,咱们去一趟,带上你先前做好的点心可好。」听到可以回家探望家人,羽开心的抱住自己的夫君,不过太子其实是有别的要事要找他的岳父大人商量。

太子的马车驶在长安街上往商府前进,徒中经过一处正在整修的宅院,他停下马匹好奇的跟身旁的护卫说:「这不是发生火灾之後荒废多年了吗?竟然有人敢搬到这,真够古怪。」

「是啊。当年李府祝融之灾,人人皆知;不过或许是这里是最便宜的地皮,省银子吧」

太子觉得似乎有几分道理,便也没再多想继续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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