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再見,寂寞 — 22

「又不是没有钥匙,为什麽不进去?」忽然,有个人慢慢的走到了我面前,我看着那双陌生的鞋子,缓缓的抬起了头。

「小泉……」

「你在哭?」小泉看见我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模样,吓了一跳。

他转身打开了咖啡厅侧边的门,「快进来吧,今天有寒流,别把自己搞的这麽狼狈。」他淡淡的说。

我慢慢的站起身,这才发现手脚早已冻僵了,擦乾了眼泪,我低着头的走了进去。

小泉打开了吧台的灯,走进吧台里开始准备着泡咖啡的器具。

我没有在吧台旁坐下,反而是选了角落的位子,一坐下就是点烟,彷佛不这麽做,我就会更焦虑似的。

「你跟那个男的吵架了?」他边泡着咖啡,边说。

「……」我一听,不知道该怎麽回答他,只好保持着沉默。渐渐暖起来的身子,不再颤抖,可是温佑信的眼神,却还是停在我的脑海。

「你变的愈来愈不像你了。」

「为什麽?」

「因为,少了吉他吧。」说着,他端着我好久没有喝到的拿铁,放到了我面前。

「这样不是比较像正常人吗?」我淡淡的说,喝了口拿铁,一些熟悉的感觉灌入口中,我慢慢的想要记住这味道。

「我想,伟哲哥应该也不想看见你这样,你变的比以前还要不快乐了。」

「怎麽会?那只是因为现在吵架了……如果没有吵架,我很快乐啊!」我急欲解释着。

「那是真的快乐吗?如果是,为什麽我看不到你弹着吉他时散发的那种真诚,如果是,为什麽当你开始变的不像自己的时候,你会如此的不安?」他,说着然後也跟着点起了烟。

「小泉……为什麽连你也这样说?这就是你对我生气的原因吗?你是不是喜欢我?所以不想要我跟信在一起才这样说的吧!」

低头,我看着拿铁,因为不想要被人这样否定自己的爱情,因为被批评的有一点生气了,所以我开始用言语伤害人了……

小泉一听,脸色马上沉了下来,「我是喜欢你,但不是现在的你!」说着,他站起身,「没地方睡就回你自己的屋子睡吧!别再跑出去外面了!」说完,他转身走了出去,门上的风铃发出了声响,却不像平常那样清脆了。

我低着头,感觉胸口又痛痛的。桌上的拿铁,早就因为低气温,而变的冰冷。

我又变回那个--只会伤害想要关心自己的人了。

慢慢的,我走向舞台,拿起吉他,想要弹奏些什麽。

或许此刻孤单的心情是那样的熟悉,或许是天气冷的这麽找不到温暖,当我慢慢弹奏起第一个音节时,我几乎红了眼眶。

那--是我失去了好一阵子的味道。

每一个音都充满了寂寞,每一个小节都诉说着不会表达的感受,随着烟味的飘荡,我渐渐找回了那个快要不见的自己……

直到一个多小时後,我才停下这不断在弹奏的双手,胸口那份郁闷,好像也因此舒服了一点。

瞥了眼通往二楼的楼梯间,我垂下了眼,没有往上走,反而是把门关起来之後,拿出手心那把曾象徵着幸福的钥匙。

「还是,回去看看吧。」从吉他的世界清醒,我知道,我依然惦记着温佑信。

虽然,我并不期待,他会不会因为我不见了而找我,毕竟,他一通电话也没有打。

已经是凌晨了,就算回去,他应该也睡了吧,我想。

等到回到他的住处前,我深深吸了一口气,做好心理准备之後,才慢慢转开门把--一开门,打开灯,原本一地凌乱的客厅,早就恢复了整齐。

而下一秒,已经有个熟悉的怀抱紧紧的拥住了我!

「你……终於回来了。」

「信?」我愣着,听着他的声音,在我耳边温柔的说着话,好像几个小时前发生的事,不过是场幻想。

「我很担心你,去哪里了?」

「我……」我转过身,怯怯的看着他的眼睛。

「回来就好……」他摸了摸我的头,然後轻轻的吻住了我的唇……

我闭上了眼睛,又再一次的,沉沦在这好似虚幻的温柔里,贪婪的只求现在和好就好,至於其他的什麽问题,我不想管了。

我们又激情了一夜,最後我在他温暖的怀抱里沉沉的睡去,在意识进入梦境前,我感觉,是幸福的。

这是第一次,我承认了幸福的感觉,而不再质疑它的存在。

直到隔天早上清醒,我看见他已经在换衣服,而他转头,注意到我睁开了眼。

「你要出去了?」

「嗯。」他淡淡的回答。

「要不要一起去吃东西?」

「你自己吃吧。」说着,他拿起了外套,准备出门。

「信……」忍不住的,我叫住了他。

「又怎麽了?」他不耐烦的转头,冷冷的看着我。

「没事……」

看着他极端的反应,我错愕着。

在短短一、两天内,他不断的反覆他的态度,真的让我……好累了。

好像昨晚他对我的温柔不过是梦,好像他,不过只因为想要发泄他的性慾才对我好。

发现,我开始变的比以前还懦弱。

比以前还爱哭,即便只是红着眼眶。

我瑟缩在被子里,试图从这里面在找寻一点他的温暖,却只有阵阵的冷意。

「好累……好累了……」

快中午,我慢慢来到咖啡厅前。

透过着玻璃,我看见小泉跟小艾两人忙碌的模样,明明这画面是这样的熟悉,可是却有一种,我已经被排除在外的感觉。

随着自动门的打开,风铃叮叮当当的响着。

小艾抬起头发现了我,却是一脸的尴尬。

「亚琪姐……」

「怎麽了?我是来准备驻唱的。」

「不是……呃……」小艾吞吞吐吐的,并把眼神看向了吧台里的小泉。

小泉瞥了我一眼,放下手边的工作,并示意我到外面聊。

「伟哲哥说了,你暂时不用来驻唱了。」

「咦?」明明是中午,可是因为寒流的关系,外头的冷风阵阵的吹着。

「他已经有请他另外一个朋友,从今天开始负责这里的驻唱,而他的老婆,每三天会来这里整理一次帐务以及货物的相关事情,他要你--好好的休息一阵子。」说完,他便不想再多跟我说一句话的转身走回店里。

我愣着,怔怔的站在原地,什麽也说不出来。

我知道伟哲这麽做,可能是为了我好、也为这家店好。

可是为什麽,我却有一种被抛弃了的感觉……

这里,似乎不再属於我,而温佑信那里,也不再是我们的家。

短短的一阵子,什麽都变了。

「到底哪里……还有我的容身之处……?」

下一秒,我不敢再多看店里面一眼的,用力的跑走,像是多待一下,都觉得无地自容。

可是当我一直跑、一直跑,跑的累了跑不动的,却发现我根本……没有一个地方可以去。

「爷爷……我不要一个人……我只不想要一个人而已……为什麽会搞成这个样子呢……为什麽我努力了这麽久,会变成这样子呢……」

还是哭了。

再也没有吉他随时陪着的我,更--孤独了。

--寂寞,是在亲手推开了所有人,一种咎由自取的,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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