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OVER LOVE — 9

睁开眼,脑子还迷迷糊糊的,一时之间涅海棠还搞不清楚现实还是梦境,自己又身处在哪里。

双手撑起趴在床面上沉重的身体,一屋子的黑暗,光源只来自於窗外的街灯及门缝下透出的灯光,双眼还是有些沉,但脑子已经清醒得知道自己睡得太多,不起床不行,口也乾得很,肚子有些饿。

用爬的爬下床,好久没梦到过去的事情,让踩在地面上的双腿有些发软,有些摇摇晃晃的走到门边,推开门,灯光刺眼,花了点时间适应光线,眼珠子在习惯光线後左右转动,除了运转中的电脑以外只看到一身白的瑞希。

「醒了?你睡得可真酒,四五个小时吧……要吃点或喝点什麽吗?」

「现在、几点了?」开口,才发现自己喉咙乾的不行,走道瑞希旁边的空沙发坐下,装了八分满的水杯就推到面前。「谢谢。」

「吃吗?」还放在盒子里的二分之一批萨推到涅海棠面前,「虽然有点冷了,不过披萨的味道应该都那样,不会变的。」

涅海棠看了眼被推到面前的披萨,笑了下:「谢谢。」伸手拿起一小片托在手里,从最尖端开始咬了一口,这一口下去,涅海棠就发现自己不只是胃袋空了,五脏六腑都饥饿了。

瑞希坐在一边,一手还拿着看了一半的小说,靠在沙发椅把上托着下巴看着涅海棠大口的吃着披萨,一口一口,明显是饿了,却还是维持着细嚼慢咽的好习惯。

「我们几个谁都不会下厨,现在人员还没有安置好也只能先拿这种东西充饥,对你实在不好意思。」平时涅海棠都会给他们准备一桌新鲜的好食,结果当涅海棠需要时他们却只能拿得出这样的东西,心里多少有些过意不去。

「不会、」就算慢慢的吃,倒也吃掉两块披萨去了,「这个真的帮了大忙,不然肚子饿又浑身犯懒,最後我也只会喝个水就回去睡觉而已。」这事实,没有夸张,涅海棠本来就打算起床看看,如果没有瑞希在,他真的只是喝个水就回去继续睡。

「难怪你会那麽瘦。」

「这是两回事吧。」张口要咬批萨的嘴转而露出苦笑,「但要比力气我不一定输你喔!」涅海棠看看瑞希尖尖的脸,除了比自己高以外没多自己几斤肉的身材,又一头长发束成一束垂在肩上,认真的觉得自己应该至少比瑞希有点力气,但看到他的手时又有些不确定了。「大概。」

瑞希挑眉,伸长了手捏捏涅海棠的手臂,又端起涅海棠的手腕端详了会儿,轻轻放下,笑着摇头,「你连莱恩都扳不倒的。」

这回挑眉的换成了涅海棠,转着眼珠子回想莱恩便装的样子,笑了下,耸肩,没泄气但也不逞强,过去的他已经是太久远以前的过去,现在的他只是普通的厨师,就算是路边的小混混都扳不倒也很正常,他的力气是拿来甩锅持铲不是为了逞能而用。

吃完两块披萨,喝完杯子里的水,躺在沙发上一脸懒洋洋,半眯的双眼似睡非睡,瑞希从杂志里抬起双眼看了下桌面上装披萨的盒子,涅海棠的食量好似连一个大男人的一半不到,让他转动一双黑眼珠放到涅海棠身上。

「朗说这些都是你的,要吃完。」

「屁。」一个字,脱口而出,话出口後不只是瑞希,连涅海棠自己都吓了跳。「呃……我的意思是,我饱了。」脸颊微微泛红。

轻咳一声是想为了压抑大笑的冲动,其余的笑意完全落在不断扩大的笑容里。「海棠,你很可爱。」他开始理解朗宁对这个男子的放不下。「追求你应该是一件不错的选择。」

「咳!」聂海棠呛到,被自己的口水,「不好意思,再可爱我也是堂堂大男人一个,而且你比较像是那个容易被追求的人。」

这不是恭维,而是第一眼看到楼兰瑞希时,涅海棠也觉得他真的是个活脱脱的美人,是那种穿上和服或旗袍都不会有违和感的美人,要说有什麽一眼就可以看出是男人的特徵,大概就是身高太高了,几乎跟朗宁没有区别。

如果朗宁的美貌是耀眼的且充满压力的,但瑞希的美就是一种阴柔的毒果,想当勇者不只要有勇气与毅力,还要有一身好比钢铁人般的强健筋骨,不然不说靠近前恐怕得先跟骑士来一场恶斗,总算能靠近,也得看瑞希赏得果子是否有勇气吞咽且咽得下口。

这样的人涅海棠实在不擅长。

「所以,你觉得我如何?」

「呃、很……好看。」

「哪种好看?」

「漂亮的那种。」

不在意自己一个大男人被说漂亮,瑞希换了个姿势手托的下颚看着涅海棠继续问:「那我跟朗比起来谁漂亮?」

「你们的美貌不一样。」涅海棠笑了。

「那你比较喜欢谁?」

「瑞希,这是陷阱题,我不上当的。」坐直起身体,摇摇头,涅海棠伸手给自己倒水。

「那你为什麽离开朗宁?」

挑眉,「正确来说我是脱离了麦迪契家族,不再受麦迪契家族的规范限制。」

「但你接受了朗。」

这回涅海棠沉默了会儿,放下手上的杯子,转头看着瑞希,又回头看着自己放在桌上的杯子,「这……是一种习惯……吧……」涅海棠自己也不太确定。「自然而然的就接受了。」老实说,不接受,他还能怎麽样呢?

眨眨一双黑白分明的桃花眼,「涅,你真的……很……可爱。」真的,「你对朗的感情,自己难道没有感觉?」

涅海棠的脸一下子刷白,直接的反应让人清楚知道了他的答案,只是让瑞希在意的是,一般人再自己努力隐藏的感情被看破时,不该是羞的脸红或紧张到不能自己的脸红吗?为何涅海棠是直接刷白了脸?是有什麽不可告人的事由吗?

「涅,你,朗他其实……」

「瑞希,不要再说了,也不关你的事情,我离开麦迪契家就不该再跟麦迪契家有任何牵扯,如果你当朗宁是朋友最好劝他不要荒唐。」双眼看着瑞希,表情有些苦有些无奈,「你应该很清楚,想脱离麦迪契家族都要有所付出,手脚脏器或眼睛,或许找替死或许一了百了,但也有些无形的东西可以被当代价。」停顿了一会儿,涅海棠笑道:「或许你会想说现在握权的人不一样了,家族的规定也会有所不同,但,有些过去留下的并不是说消失就消失。」身体上的痕迹可以逐渐消失,那刻在心上的呢?

瑞希听懂了涅海棠话里隐隐的意思,但却一时间无法握住那一缕指引他思绪抓住线索的丝线,沉默着思考,想开口再问问涅海棠几句朗宁就已经推门走进屋子里,後面理所当然的跟着羽希及莱恩,还有个跟熊一样的光头,涅海棠认得他,就是之前在大厅负责与朗宁对话的人。

光头大熊在尾随进门後就背着手站在门边,等朗宁向他招手才再往里移动停在朗宁身後。

「这段时间你就负责他的安全,如果涅有什麽事就不用回来了。」

「是。」

嘎?光头大熊一脸使命必达、视死如归,但涅海棠却是一脸麻烦与莫名其妙。「朗宁,如果你惹了什麽大麻烦就说,我不要死得不明不白。」一张小脸满是不情不愿,说出来的话让人搞不清楚是不愿被卷进麻烦里还是不愿日後将会有头熊跟在後面。

不知好歹。

除了别过头看不见表情的瑞希跟朗宁以外,其它人看着涅海棠的脸上都印了不知好歹四个大字。

「涅,这是只是未雨愁缪,我不要你有任何意外。」朗宁没有生气也没有怨,看着涅海棠双眼很温柔,口气也自然而然的放轻许多。

「朗宁,休假时我无所谓,但是我平时都在店里,有个人堵在那里会影响生意。」

「那就让他到不会妨碍你的地方去。」

「朗宁,你才是那个需要也应该被保护的人。」涅海棠叹气,但他的话所有人都一致点头认同。

「能伤到我的人几乎没有,那你呢?」双手抱胸,唇角翘起,语气带笑的正面对着涅海棠询问。

「几乎没有不代表没有。」懒懒的双眼睁得圆圆大大与朗宁直视。

朗宁就喜欢这样的涅海棠,直白直接,且在重要的事上从不畏惧自己。「我还有羽希跟瑞希在身边,你有谁?」旁边传来莱恩类似被排挤的抗议声,但朗宁没打算理会,「还是这几年你的身手已经练到足以撂倒我了?如果可以,我就可以考虑不叫人跟着你。」末了,还得意的挑眉。

靠,涅海棠想骂脏话了。他从小就没打赢过朗宁,小时候被打破头的也是他,到麦迪契家时被摔出去的也总是他,几年後再重逢被压着捏着掐着的还是他,涅海棠不是手无缚羁之力,但那个拳脚就算跟在朗宁身边两年就是怎麽都发展不起来,但厨艺倒是因为朗宁的挑惕而练成了精。

「哼。」脏话骂不出口,讲也讲不过朗宁,若要说挑战撂倒朗宁,瑞希才刚刚说自己连莱恩都扳不倒,乾脆哼一声,从沙发上站起来转身退场。

涅海棠就这样哼了朗宁一声就甩头离开,就连瑞希都禁不住抬头多看他一眼,满脸担心的又看看朗宁,看了朗宁一脸的没好气後,脸上的担心卸下,换上一脸的若有所思。

「主人……」光头大熊表情有些不确定的看着朗宁轻声唤道,希望朗宁可以给他一个明确指示。

「没事,就照我说的那样,你可以下去了。」

「是。」毕恭毕敬的向朗宁弯腰行礼後,直起身体转身没有迟疑的就离开,走出大门时还妥妥当当的将门给关实了。

光头大熊刚离开,莱恩就立即发难,「玛莉安,你对涅的好也太不分等级了,」摇摇头,「红颜会变成水灾的。」

「……你想说的是红颜祸水吗?」转动眼珠看着莱恩,羽希纠正。

「随便,玛莉安懂就好。」挥挥手,满脸不在意。

「莱恩,」朗宁坐到原来涅海棠坐的位置上,仰头,双眼直直看着莱恩,「你对涅的存在好像很有意见?」

「玛莉安,这个时期,各种不稳定,不只是我,其它人也都反对。」

「我没有。」瑞希突然开口表态,「这几天有涅陪着,我觉得涅挺不错的。」光是涅在旁边就可以让朗宁的脾气不再那麽难以捉摸,根本活生生镇静剂,更别说胃都被照顾得好好的,舌头都快被养刁了。

「……瑞希觉得可以接受,我就可以接受。」虽然有点错愕瑞希的转变,但是无条件的支持瑞希是羽希的习惯与信念。

莱恩先是愕得张大了嘴,双眼也瞪得大大的,在听到羽希无脑支持瑞希的论调後整个人弹起,手指着直直指着眼前的两兄弟,「叛徒!」

「什麽啊,讲这样,真难听,明明自己也说过回义大利时就带涅一起,忘了?」扯扯嘴皮,瑞希皮笑肉不笑。

「那个是那个,我的不赞成是指现在!」嘴角抽抽,脱下西装外套,解开领结,「你们不要忘了就算我们找到狙击玛莉安的凶手,实际上却没有抓到,就算给你抓到一个,天晓得他还没有同党、是不是集团……甚至连涅到底是不是值得信任,在这个当头你们不要跟我说因为是涅没有关系,当年就算你我,遇到这类的情况兄弟都不能信任!」

「当年是当年,现在是现在。」瑞希皱眉,他不否认莱恩想得总算周到,但却也总是太过偏执,把周边人全当成了敌人,「当年目的明显,还有个目标可防,请问你现在要防什麽?我们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难道不该是尽早把脉络掌握了,取得反击的先机?还是你其实打算把自己关在这个塔里等人打来?莱恩‧布莱德,我不知道你原来那麽胆小怕死。」

「楼兰瑞希,我莱恩‧布莱德从不怕死,但怎麽样也不能枉死,你拿什麽证明涅海棠没有问题?他那失踪的一年至今都没有得到回报,你怎麽能说他完全没有问题?」

「海棠不是问题,他不可能背叛。」一直坐着听着瑞希跟莱恩衣来一往唇枪舌战的朗宁,听到莱恩对涅海棠的质疑,再也忍不住的开口护航。

「玛莉安,他只是一个麦迪契家不在籍人口,为了一个跟麦迪契家没有关系的人冒险,值得吗?」

「这跟值不值的没有问题,而是海棠不会做出伤害人的事情。」朗宁讲的信誓旦旦,拧起的眉是不满,与莱恩直视的双眼是坚定的信任。

「把你的疑惑收起来如何?怀疑的工作是我来做的,你捞过界了,莱恩。」双腿交叠,手上端着杯子浅啜,瑞希微微笑着说:「总之,我说涅没有问题就没问题,有我楼兰瑞希做保证,你还有什麽意见?」

「暂时的吧?」莱恩挑眉,扬起下巴。

「是。」

这回视线又全落在瑞希身上。

「别都看着我啊,我说了,怀疑是我的工作,现阶段,我判定涅没有问题,就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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