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不,壞男孩! — CH-8-熱辣辣-3

前一天半夜。

一大早四点半的时候手机没电,音乐停了,舜熙醒了,邻居换了几批,其中一批传来被抓奸的怒吼、几乎把房里能摔的都往墙上砸,让他担心薄薄的墙万一裂了是否要连带赔偿,想想存摺不禁皱了眉。

随着隔壁打斗声渐渐变成凄厉哭声,舜熙认为事件已经进入尾声,不需担心赔偿墙壁的问题,转头注视坐在床上埋头於膝盖中静止般的戴苹,开始忽略房外的噪音神游……

「你到底在怕什麽才逃到床上?不敢躺下也是因为害怕?」

「真是个很难理解的女人,复杂却单纯?」

「穿成这样就为了来接我回家,未免太用心了,难怪我会误会啊!」

「明明就有这种衣服,为什麽平常不是这种风格?」

「腿明明就很好看,干麻老是穿长裙盖着……」舜熙想起戴苹在图书馆里的身影,本以为她只是气质女孩、只会用心念书,直到她看着最高层书架发傻,瞬间推翻那些聪明形象,甚至把手机丢在金庸套书旁……

「呵呵……」不禁傻笑一阵,才觉得有些异样。经过隔壁这麽大吵大闹,据戴妈说很容易被吵醒的戴苹应该早就一脸不悦的醒来,现在就算在旁边笑出声,她也毫无动静。

「真的这麽累?」舜熙心想,偷偷戳了她的肩膀,戳一下没反应就多戳几下,没想到她竟往床缘倒去!

「哇!」舜熙赶紧伸手把她抓回来。以为戴苹这下也该醒了,正做好被骂的心理准备,没想到她还是毫无动静的躺着,舜熙战战兢兢低头查看,发现她整个人简直像喝了整罐红酒,满脸通红,隐约感觉到她身上的热气,伸手摸了她的额头,清冷的早晨,传到掌心的热度几乎让他以为自己摸到锅子。

「发烧了……?」

「怎麽会?怎麽办?怎麽办!」舜熙慌张的脑袋一片空白,在床缘像热锅上的蚂蚁绕了几圈。

「去医院……」匆匆替她包上大衣就抱下楼、直奔车上,慌忙之际还找不到车钥匙。

此时舜熙手机响起,一看正是戴家来电。

「戴妈!」

「你们在哪阿?整晚不回家。」

「戴苹发烧了……」

「这样阿,先回家吧!」戴妈出奇冷静的语气。

「喔……」

「快点阿。」戴妈再度交待。

「好。」

开车时,舜熙心中不时浮现:「都是我害的……」不自觉油门已经踩到底。

将她送回家里,从没照顾过别人也不会照顾自己的舜熙,慌张的在客厅踱步、持续自责,从昨晚让她独自在黑暗中等待、让她在大冷天开夜车去接喝醉的他、甚至让她在毫无品质可言的摩铁过夜……

自己会令人不幸的念头在心里扩散,一发不可收拾,呈现恍神状态站在房门口,看着戴妈递水、递药、拿冰袋,只见处理得差不多後,戴妈才拍拍他的肩膀,并打算将照顾戴苹的责任交给他。

「她睡一下就没事了,别吵她。」戴妈说完就一派轻松的走回客厅看电视。

舜熙走到床边位置,透过窗帘的阳光照在她脸庞,睡脸安详的令人担心,直到晚餐时间他都守在床边,戴苹并没有像戴妈说的那样「睡一下就没事」,已经睡了很久都没醒。

「先让她睡吧,你出来吃晚餐。」

「我还是晚点吃……」

「那我煮那麽多都放着凉吗?真是……」戴妈碎念走出去,舜熙见她这麽失望,只好先到客厅吃晚餐。

「没事啦,感冒而已,谁没感冒过?别紧张了。」戴妈拍拍他的肩膀说。

「嗯。」即使点头回应,心里却还是自责,宁愿自己被戴苹殴打也不想见她这样。

一整天,戴苹只喝过小碗稀饭,吃完药又继续睡……

舜熙撑到凌晨两点也开始打瞌睡,凌晨三点戴苹才默默醒来,头痛欲裂,但摸摸额头似乎退烧了,打算下床泡个澡却不小心吵醒舜熙。他揉揉眼睛就睁大眼盯着戴苹,一副紧张兮兮的样子让戴苹很想笑,又不是没发烧过,搞的这气氛像刚生完孩子坐月子似的。

「你要做什麽?我帮你!」

「……我要洗澡,你要帮我?」戴苹没好气的看他,舜熙眼神渐渐飘移开,不知该怎麽回话。

「回去睡你自己的房间啦!」戴苹有气无力也要伸手指使他。

「那我等你洗完澡再睡。」舜熙说完,隐约感到後悔,虽然他没别的意思。下一秒戴苹果然转头冷眼他,迳自走向大浴室,舜熙只好回到自己的房间,等待戴苹的脚步声再度回到房里才能放心。

只是没想到这一等又是一小时……当戴苹泡完澡才想起忘记带换洗衣物,想说大半夜的大家应该都睡了,包着浴巾就走出浴室,而且打算快速奔回房里才不会冷到。

才踏出浴室就看见一个身影靠在墙边……

「妈啊!」戴苹掩嘴惊叫。

舜熙等了半小时都没听见脚步声,不自觉走到浴室旁徘徊,没想到这一等让他真的像个变态,目击只裹浴巾并且咬牙切齿瞪着他的戴苹,一切都难以解释了。戴苹对他这种人以及这些白目行为感到头痛,一手掐着太阳穴却让舜熙误以为她可能又发烧,伸手往她的脸颊去……

「又想干麻!」又引来戴苹怒斥,大退一步就转身回房,留下不知所云的舜熙长叹一声也只好回房。

戴家的走廊、房间都亮着小夜灯,舜熙回想「爬进」戴家以来,总觉得她们过的有些奢侈,晚上应该熄灯省电却硬是在没人睡的厨房、客厅、浴室边、玄关都开着小夜灯……直到最近他总算明白为什麽了。

在这个失去支柱的家里,白天安逸生活,晚上却抱着不安入睡。似乎也能理解戴苹为何会选择离家近的学校,不急於离家越远越好,因为她们之间的铁三角只能加不能减,只要再少一人,「家」就会崩毁。

而家的崩毁,舜熙早已深刻经历,直到现在,只剩一人。

也因为如此,他并不想为这个家带来更多不幸,不能自私拥有这个温暖的屋檐下,却让她们老是遇到这些压根不会发生在戴家人身上的事。

想必如果不是舜熙,别说穿着火辣红皮衣出现在夜店里,只为了省场门票钱;大概一辈子也不会走进低级摩铁过夜;更不会被毫无关系的魏盈骂得那麽难听、受伤很久。

舜熙暗自下定决心,悄悄的来就必须悄悄的走。

让这个温馨的家庭回到没有他的太平日子,就算自己要在大冷天睡车站也没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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