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臭脸先生的愉快下午转眼就结束了，纵使不知道被纸扇打了多少下、被数落的体无完肤只差撞墙，但当倒数计时器一响，臭脸先生收拾东西匆匆离开，我仍是感到不舍。
「你要不要再抽根菸再走啊？」我一路追着他到玄关，他却头也不回的道：「到外面抽也一样。」
不一样，对我而言很不一样啊！
「可是——」我正想再说些挽留的话，母亲大人闻声而来，一出场就来了个助攻。
「老师要回去啦？要不要吃点水果再走？刚削好的唷！」
妈——您果然是我的亲妈，真是太伟大了！
「不用了。」岂料臭脸先生仍旧维持他的冷淡风格，摇了摇首：「您汇进来的薪水已经收到了，下周见。」
「好，慢走喔。」
蛤？你就这样就放过他了？我看着母上大人，瞪大的双眼充满了惊恐和疑惑，她却保持笑容，完全没想跟我做眼神交流。
碰！铁门关上，无情的把我和臭脸先生隔绝在两端，却是连一句「再见」都没来得及说出口。
郁闷啊郁闷。
「你还站在这干嘛？人都走啦！」
「你干嘛不多说几句挽留他啊？」
「唉，人在，心不在，有什麽意义呢？」她随口就是一句满富哲理的话，还颇有几番道理，失落的低下头，没多久视线内就多了个漂亮的水果拼盘，几乎是反射性地伸出双手捧住。
「我说元幼荷，你该不会是认真想倒追人家吧？」一抬头，又对上了双嫌弃的眼：「医学系高材生可不能这样被你糟蹋啊。」
听，这是为人母亲说的话吗？
「你女儿又没差到哪去？我有这麽远大的理想，你应该祝福我、帮助我啊！」我大大的抗议，她却一点也不放在心上，拎了块苹果往嘴里塞。
「唉，我这不就是要让我女儿少流点泪才这麽说的吗？」她一边嚼着苹果一边道，理所当然的模样让人看着都要落泪了。
「那男孩一看就是不好惹的，你非要往尖口上撞，干啥呢？」
「既然你说人家不好惹，干嘛还录用他？」我一脸哀怨地反问，她倒是露出了笑容。
「就是不好惹才镇得住你啊。」
这是把我推入火坑啊啊啊啊——！
我崩溃的差点连水果盘都端不稳了，此时她忽然话锋一转，边思索边呢喃：「不过嘛，其实还有另外一个原因。」
「那时候，那孩子的模样看起来，是走投无路了啊。」
这充满悬念的话，够我挂念到臭脸先生下次出现了。
他身上的谜团比开膛手杰克的案子还悬，让我百思不得其解，幸亏第二天，神队友嘉甯便带来热腾腾的情报，让我不致於辗转难眠到周末。
「你知道吗？那个家教是这里的毕业校友耶！」
「什麽！」过於震惊的我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
「真的啦，他是当年我们学校唯二学测成绩上七十级分的神人，推甄上了医学系，甚至还在毕业典礼上致词呢！」孙嘉甯侃侃而谈，耀武扬威的模样好似自己就是那个七十级分神人。
「致词？好想看喔……一定超帅的！」
我忍不住开始想像那个画面，臭脸先生大概会比现在看起来更幼齿一点吧？眼神可能还是一样冷冷凶凶的，站在台上架势十足，彷佛是号令天下的王者，啊啊啊好想亲眼看看啊！
「你的重点完全放错了吧……」
我自动忽略孙嘉甯的无奈眼神，兴致勃勃的道：「臭脸先生真的超强欸，那他有没有女朋友啊？」
这最关键的问题我没胆对本人问，只能把希望放在孙嘉甯身上，岂料她居然露出了十分复杂的表情，让我整个人都慌了起来。
「这个嘛……」
「什、什麽？不会真的有女朋友吧？」
「这难说罗。」
「难说你就想办法化繁为简啊！」
「唷，这麽难的成语都会用啦？」
「孙、嘉、甯！」发觉她开始使坏，我恶狠狠地用眼神及声音警告。
「好啦好啦不闹你了。」她这才清清嗓子，娓娓道来：「还记得我刚刚跟你说的吧？臭脸家教是当年我们学校『唯二』学测成绩上七十级分的神人。」
她特别加重了「唯二」两个字，显然是种暗示。
「难道说……」
「臭脸家教在学时常被人讥笑是万年老二，因为他的成绩始终赢不过第一名，而那个女生最後也上了医学系，和臭脸家教还是同班同学呢。」
「完了完了……不要跟我说她除了功课好还脸蛋美人品佳……」我颓然倒在椅子上，盼着孙嘉甯给我一点否定的答案，可从她的表情我读到的只有怜悯。
「唉，跟你简直是云泥之别。」
「哭了。」
这个世界就是这麽不公平，明明都是女生，有人比我聪明百倍又和臭脸先生认识许久，近水楼台先得月，而我呢？我拿什麽跟别人比啊！
「不过，也不需要这麽绝望啦。」天音降下，我倏然抬头，孙嘉甯神秘的笑容此时看来格外高大上。
「根据情报，那位神人学姊，其实是有男友的唷。」
「真真真、真的？」
「但也是高中的事了，不知道现在分了没。」
「拜托不要随便分手啊——」我捧着脸哀号。
这段对话下来，我明白了一件事——孙嘉甯根本就是来乱的，每每当我燃升希望时又要把我重重打落谷底，果然是损友中的损友。
「另外就是，臭脸家教不喜欢参加活动，是个十足的系边，所以其他同学对他的了解差不多也就这样了。」
虽然孙嘉甯把我的心弄得七上八下的，但提供的情报还是有点用途，这表示臭脸先生身边有个非常可怕的威胁，我不能再这麽散漫了，从现在开始要更加积极的把幸福捞到手中！
「欸，元幼荷。」
「干嘛？」我对上了一张贼贼的笑脸。
「我帮你这麽多，你要怎麽谢我啊？」她挑挑眉毛，身子前倾缓缓逼近，诡异的气势让我节节败退。
「呃……咱俩姊妹一场，不能就这麽算了吗？」
「此言差矣，亲兄弟姑且明算帐了，何况你我？」
看孙嘉甯这副紧咬不放的模样，铁定是早早就想好了，只不过在等时机成熟罢了。
「你到底想干嘛？」
「简单，今天不是要考网球连续对墙三十下吗？你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好啦！」
孙嘉甯的话，翻译起来就是：帮我作弊吧！
「欸？这样好吗……」
「唉唷，大家都马用这招，那老太婆根本不会注意的！我们别当第一个就好啦！」孙嘉甯信誓旦旦地道。
事实上，这个考试对我来说不难，毕竟我就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代名词，但对班上绝大部分的女生来说根本强人所难，偏偏咱们的体育老师又凶得像母夜叉，考不过还要补考，简直折磨人。
好在这考试的模式是两两一组互相监督，班上大部分的人都已经在密谋怎麽逃过此劫了，孙嘉甯大概是认为我不会在自己的强项上帮着她作弊，所以才大费周章的去找情报收买我。
看在她这麽有诚意的份上，我就姑且帮她这一次吧。
「就一次喔！」
「耶——感恩！」孙嘉甯高举双手欢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