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这样的吧?」於平用额头磕着桌子,一脸生无可恋。
来到席彾说的咖啡厅,距离五点只剩十分钟,店长拿Menu给他们的时候提醒了句:「松饼部分过五点後就没有罗。」
於是刚才说着还不饿的某人快速翻阅了菜单,先点了份听起来就很贵的总汇松饼,至於饮料部分还在犹豫不决。
「你觉得要喝咖啡还是冰沙呀?」说到剥削金主这事儿,席彾可谓毫不手软。吃人嘴软这句话绝对没出现在她的字典里过。
於平抬头看她,已经接受自己的荷包必定会大失血的事实,回道:「咖啡。」
没记错的话席彾前几天才喊自己亲戚来,疼得她想跳楼,这会儿还想喝冰沙?
最後席彾点了杯水蜜桃可尔必思,说是吃松饼会口渴,必须喝点清爽的饮料。
「敢情你刚才问我意见是问好玩的?」於平一边说,一边在单子上划上一笔。
待他结完帐回来,席彾才笑咪咪地说:「人是善变的嘛。」
「就你始终如一。」於平耸肩,「始终如一的厚脸皮。」
「有什麽不好?」
记得曾经就是於平告诉她,她可能不好,但至少很真。
也或许,她的真只有他能懂了。
「是没什麽不好。但在我这行的通,别人那可不一定。」於平忽然语重心长地说:「你还是自己多多注意一点吧。」
「放心好了,上了高中後我就立志当个边缘人,也实现了。」
「当公关的时候不是看起来很受欢迎嘛。」於平说这话的语气有些嘲讽,「那个谁不也是那时候认识的。」他说的是陆勍。
席彾曾经向於平抱怨自己被推上了热音社公关的位置,明明当初会加入热音社只是因为没选到想要的社团,而被强制分发进去的,而且她什麽乐器也不会呀,最後被分到歌唱部。
一切可说是无心插柳柳成荫。
每个学期末都要进行社内评比,也是席彾不得不开口唱歌的日子。没人料到平时不多话的席彾竟然有副这麽好的嗓音,惊为天人!
为了重振热音社的昔日风华,学长姐们无所不用其极,硬是把席彾带到学校大大小小的活动舞台上,也想藉此利用她的「美色」来引起学弟妹注意。
果然,席彾第一次登台就引起极大的骚动,一鸣惊人。尤其是他们班的同学,同班已满一学期,竟没发现席彾除了画图外还会唱歌!
学长姐升上高三後,就把热音社交接给席彾这届的实习干部们,却特别指名要非实习干部的席彾担任公关一职。
虽然随着上台的次数增多,席彾对舞台也产生了莫名的情感,更是投入感情在唱歌上。但她对唱歌的喜爱仍远远不及画图,只是不想愧对神圣的舞台而尽心去表演而已,对干部职位毫无兴趣。
说是这麽说,面对学长姐恳切信任的眼神,席彾还是接下了。後来高二一整年也就抱着「不能让学长姐失望」的心情,努力替热音社增加校外曝光度,也就因此在活动中认识了来自各校的热音社夥伴。
陆勍就是她最早认识的一批人中其中之一,还一起讨论过许多社团的事务交换经验,说有革命情感也不为过。
明明才两个礼拜没连系,再提起陆勍这名字时,席彾竟有些恍惚。她还以为过了很久了呢。
「那时候认识的人都只是为了音乐交流,称不上朋友,卸干之後多数也没联络了。」忽视了於平的後半句话,席彾只针对前句作回覆。
不知是刻意为之还是於平真看不出席彾的异样,他又说:「看来陆勍是特例啊。」
这有点惹火席彾了,她不耐道:「对啦、对啦,我是真的觉得他的想法跟我很相近的。谁知道呢,原来他很爱拈花惹草啊。」
「你不也是老招蜂引蝶。」
……於平今天若没有被席彾狠狠揍个几拳绝对是奇蹟。
这时候松饼送上来了,眼下没有比吃更重要的事,席彾拿起刀叉在空中模拟个「再说一句我就把你也分屍」的动作警告於平,随後开始大快朵颐。
然而於平何许人也,仍不受其威胁道:「这吃相也是没谁了。」
事实上,席彾一向很注重在公共场合的用餐礼仪,只是现下除了於平之外没有别人,两人又坐在最里面的桌子,不必担心被看到。席彾自然也就放下「包袱」,反正她再丑再狼狈的样子於平也都见过了。
在於平面前,她不需要假装。
席彾还很「贴心」的留下了一块,分装在另一个小盘子上递过去给於平,「金主请用。」
随後席彾忽然一楞,总觉得这模样居然有她平时和孙彦铭相处的既视感──她之於於平,就像孙彦铭之於她。
「你喜欢吃就全部吃掉好了,我还要回家吃饭。」於平把盘子推回去她面前。
身为席彾专属聆听者,於平还是有点职业道德的──让她吃饱喝足开心最重要。
席彾就等於平这句话,喜孜孜地道:「那我就不客气啦!」
於平心想:你哪时客气过了?
饮料也送上来了,席彾阻止了她眼中於平看似要拿起杯子的动作,先开启手机相机、乔好角度跟光线後连拍了好几张,才说:「好了,你可以喝了。」
正想低头查看照片并打卡上传,却眼睁睁看着於平拿走了她点的那杯水蜜桃可尔必思,一喝就是大半杯。
她瞠大双眼,声音高了八度,不可置信道:「那是我的欸!你要喝不会自己点啊?」
於平还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用眼神瞄了眼他点的热可可,「月经来就少喝冰的,以免一直跟我抱怨肚子痛。」似乎是在示意她,这杯是为她点的。
席彾的下巴都快掉到桌面上了。於平这是在关心她?不带人这麽傲娇的吧?
可她马上心念一转,出其不意的朝於平刚搁下的杯子伸手──落空。
歪脑筋动得再快也没比於平依对她的了解所做出的反应还要迅速。他这次一口气把杯里剩下的饮料全喝光了,毫不留余地给席彾。
目、瞪、口、呆。
结果席彾还是泪流满面地接收了於平的心意,在稍嫌热的空间里喝下了那杯满满「温暖」的热可可。
「我不是说,我上礼拜在学校昏倒了吗?」席彾忽然想起自己要说的事。
「嗯。」昏倒前的事,席彾在讯息中已经跟他交代的很清楚了。
「後来孙彦铭……就是上次和我一起来吃饭的那家伙,他硬是逼问我为什麽会昏倒,我只说了我的身体状况,没有告诉他前面发生的事。」
「为什麽不说?」於平抬眸,视线从席彾旁边往咖啡厅的玻璃门外看去,对街有两个人来回踱着已经有段时间了。
「说了能怎样呀,我总不能把国中的事从头到尾说一次,告诉他我从此有了阴影,所以很怕游子涵当时说了伤我的话吧。」席彾执杯啜了一口,自嘲的说。
於平持续观察着那两人,边说道:「全班几乎都在场,却瞒着他一个人啊。」
「反正後来也没事了嘛,游子涵现在也都是跟着我们的。啊,他们两个今天也在街上呢。原本问我要不要一起的。」
「他们两个……好像就在对面啊。」
「什麽意思?」席彾顺着於平的视线转身,用她号称2.0的视力看向对街,与她对上视线的游子涵举起右手朝她挥了挥,旁边是……面无表情的孙彦铭。
「他们在那里站多久了啊?」席彾也向他们挥手,尴尬地问。
「从我们进来後不久就在了。」
「你为什麽不早说?」
於平两手一摊,「我只看他们穿着你们学校的校服,谁知道是你朋友。」
这真的不能怪於平,毕竟他对孙彦铭的印象已经很模糊了。上回虽说是「一起」吃饭,但他的注意力从头到尾都集中在自己的手机上,反正席彾也只顾着跟孙彦铭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