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智孝蜷缩在沙滩上,瘦削的背上铺满银白色的月光,即使身着淡蓝色衣裳的她在一片乾净的沙滩上格外显眼,但这并不影响她格外虚幻的气质,带着少许孤独的气息好像一眨眼就会不见。
没有预料到会遇到同样睡不着的宋智孝,刘在锡对於要不要上前搭话有些拿捏不定。低着头的少女似乎沉浸在她的思绪里﹐完全没有注意到伫立在不远处的刘在锡有些踌躇的表情。
刘在锡观察了一下,随即顺着宋智孝的目光看像没有尽头的海洋。他猜她大概在看所谓天空与海洋的交界线。回忆起智孝当时对自己说这句话的时候嘴角的笑容,刘在锡带着些许无奈笑了笑,最终还是没有上前向智孝搭话,却也没有走回旅馆继续尝试在无睡眠气息的夜里强迫自己进入梦乡。刘在锡动作缓慢地在原地坐下,智孝依旧没有注意到,却是低头在沙滩上不知道写些什麽。
深呼吸了一口气,刘在锡将身上的灰色薄外套拉紧了一些,停留在智孝身上的目光掠过一丝思索,伸舌润湿一下了上唇,食指在思考中无意识地轻轻摩娑着下巴。
她现在在想什麽?
刘在锡眯起眼睛,黑眸在思忖中染上比夜色更深的墨色。
他自认为还算了解宋智孝,这个聪慧又带点狡黠的女子。
但是有时候当那双棕色眼眸一眨不眨的望进他眼底的时候,刘在锡竟会觉得自己的灵魂已被她攫获,而自己除了一片清澈之外什麽都看不见。
比如宋智孝提起她和白昌珠开始交往的时候,又比如她提起他们分手了的时候。彼此的气息太过接近,当时的刘在锡甚至有些不敢呼吸,好像这样就会越过什麽,就再也无法挽回什麽。
刘在锡在模模糊糊间懂了什麽,宋智孝泛起波澜的眼清楚彰显她也是。
「智孝啊。」
他眯起眼唤她。
她受惊似的一颤,眨了眨眼,表情是带着些许尴尬以及无法掩饰的雀跃:「Oppa?」
而刘在锡那时终究什麽都没有说,只是揉乱了她的发丝。
池锡镇曾经同他聊过宋智孝,在连蝉声都消弭的夜晚,认识数十年的老友并肩而坐,以盛着可乐的瓶子乾杯,只因为刘在锡不喝酒。
「还记得你说智孝就像白狐狸吗?」池锡镇声音低哑,带着笑意询问,他伸了伸手臂,瓶中的深色液体随着他的行动晃了晃:「呀,看到今天化了妆的智孝,她对我笑的那一瞬间,真的有心动一下呢。」
在阴暗的光线下刘在锡笑了笑,他也想起了今天难得在节目上化了妆的智孝。
身着红裙,秀发披肩。精神的褐眸泛滥着笑意,一勾唇,殷红的唇彩将她的唇形勾勒的越发诱人,精致的五官在细腻的打灯下显得更加美丽。
「真的不是开玩笑,」刘在锡回覆:「智孝这孩子,真的很漂亮。」
这麽形容或许有些浅白或者敷衍,但是认识多年的池锡镇很清楚,刘在锡在婚後,私下从不随便称赞女人的。
池锡镇转头看了看刘在锡,昏暗的灯光下只能看见他浅浅的笑,墨如夜的眸即使没有月光的颜色,也被星辰点缀的温柔。
「在锡啊,」於是他最终还是开口了:「醉了?」
刘在锡也不是听不懂池锡镇的意思,他抬眸看了一眼好友,笑了笑,手中暗红色的可乐似乎又闪过了宋智孝唇彩的颜色。
「醉了。」他低喃:「是醉了。」
醉了,终究是会醒的。
放在口袋内的手机震动,刘在锡掏出手机。是罗静恩传来的照片,说是今天的志浩画的一幅画,画面中的一家人手牵着手,以身高辨认的三个人皆挂着笑容,稚嫩的画风藏不住满满的幸福。
他莞尔,在起身之前又看了一眼智孝,瘦削的少女的背脊不知何时站了起来,刘在锡将手机收起站起身,宋智孝也刚好转过身来。
四目相对,刘在锡在宋智孝的眼中看见了不一样的色彩。
虽然还沾染着些许恋慕的色彩,但被更多的夜色掩盖。她的眼神在思绪之中被洗涤,被重写,被忘却。
刘在锡在那双眼睛中望见了原本的自己,没有被任何的情绪加工过,不见波澜的眼只是闪过一丝讶异,却没有了异样的喜悦。
「Oppa,」她笑,久未开口的嗓音有些低,但不影响她的清脆:「你也睡不着啊。」
刘在锡看着宋智孝半晌,吞噬了所有的情绪的墨眸和褪去了所有意乱情迷的褐眸遥遥相望,彼此都在对方眼中找到了什麽。
最後刘在锡露出微笑。
「是啊。」他说。
流落於红尘之中,在「情」字中迷失的两个灵魂相遇,带了点失落也添了分喜悦,最後找到最适合彼此的位置和方式并肩前进。
就如同现在的刘在锡和宋智孝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