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籠中鳥 — 續章-新的開始

夏季的阳光普照,灼热的空气中偶尔带点微凉的微风,在树荫下的夏蝉不断的鸣叫着,替因炎热而显得宁静的校园里添了几分热闹。

这一天,正好是迈入学生们最喜爱的暑假的开始——学期末的休业式。

在映末国中,二年七班的教室里头。

上午七点二十分,学生们一边讨论着活动一边进行环境大扫除。

身为卫生股长的埜辕央看见同学们没有一丝想要认真大扫除的模样後,在内心里无奈的叹了气,但为了不让他们放学时又因为环境不整洁而留下来,只好开口提醒道:「我说,你们在不认真扫的话,被留下来了我可不管了。我会跟老师说谁没扫乾净哦。」

被埜辕央的话点醒後,同学们便连忙尽快清扫环境。看着同学们的模样,埜辕央无奈的微笑着,接着才又开口道:「七点半的时候我再过来看,认真扫啊!」说完的同时便听到同学们异口同声的喊道:「知道了!」

走到班级负责的外扫地区,有一名和埜辕央较要好的少年看到他时便挥了挥手,埜辕央注意到後转了方向朝少年的方向走去。

少年手里拿着竹扫把,脸上挂着一抹爽朗的笑容:「哟,认真的卫生股长。」埜辕央顿时无言的看着他:「再一次,我就登记你打扫不认真。」

「诶?!别啦,大哥。」埜辕央叹了口气後,才开口问道:「说正经的,怎麽了?」

这时,少年才严肃的开口:「怎麽突然想搬家了?我记得,屏慎你现在住的地方不是还好好的吗?」埜辕央只是看着他一会後,才叹了口气,接着开口回答:「是还好。只不过是,搬去有着许多回忆的家而已。」

少年疑惑的看着他,然而埜辕央并没有继续开口。

在三年前的「埜氏灭门案」中,对外报导的幸存者只有两名少女,但众人不知道的是——幸存者实际上是三名,两名少女以及一名男孩。

对的,除去埜燕凌以及罗鸢希两人外,另一名不曾出现过的男孩便是埜辕央。只是,在埜辕央被祝信带走之後,其实他当下已经失去了记忆,是在这几个月中才想起记忆。

想起自己的家人、自己的朋友以及……自己的名字。

然而在恢复记忆之後,祝信曾询问他是否将「祝屏慎」改回他真正的名字「埜辕央」,但他拒绝了。对他来说,埜辕央已经在那件事情之後就不存在了,接续着埜辕央活下去的便是,祝屏慎这个身份。

因此,除去已经死去的家人外,唯一知道他真正的名字的,就只有祝信。

忽然间顿了一下,随後苦笑着。

怎麽就突然想起了那些事情呢?

随後便转身离开,少年一脸疑惑的看着埜辕央离开,接着喃喃道:「怎麽了啊?那家伙。」

七点三十分,埜辕央确认好扫地区域的状况後,便走回教室里头,坐着看书。

过了一段时间後,校园广播便在教室里的广播器里响起:『请各位同学到活动中心集合,准备休业典礼。』随後学生便起身,前往指定的地点集合。

接着便是躲不过的各处室的组长、主任以及校长各种让人昏昏欲睡的长篇大论……咳、是教诲训勉。

埜辕央坐在地上,讲台上的主任、校长所说的话都以右耳进左耳出的状态下,只记得少数一直重复的字句而已。

微偏过头看着同学,果不其然大部分的人都用手撑着头直接睡去了,只剩下几名同学正在轻声交谈着,再者便是和埜辕央一样整个将大脑处於空白状态下发呆着。

叹了口气,忽然想起了什麽似的,笑了一下。

脑海里浮现的是,已经不在的人们。

『他们都没别的话可以说了吗?这些话都重复多少次了,听都听腻了。我都快背起来了。』冰冷却轻柔的声音,不满的抱怨着。

『别这麽说嘛。撑着点,等下就放学了。』温和的声音,无奈的安抚。

他微笑着,然而视线却忽然间模糊了起来,连忙将快溢出眼眶的泪水擦拭掉,避免让人误会。只是,坐在他身旁的同学注意到了:「屏慎?怎麽了?」他才连忙开口道:「没,没有啦。只是突然眼睛痛而已。」

「诶?眼睛痛的话,别揉眼睛啊!」

「没事的,稍微舒服点了。」

「好吧。」

结束了那长串的废话後,学校便让学生们直接自由解散。

埜辕央背着书包,走出校门口,然而看见了自己最不想看到的身影。

顿时,心情有些不太好,而那个人像是没察觉到似的走了过来:「辕央。」听到对方对自己的称呼时,埜辕央紧蹙着眉间,怒瞪着:「谁允许你叫那个名字的!那个名字只有鸢希姐、姐!……只有我的家人才能喊的!」

男子看着埜辕央,微皱着眉:「祝信他算你的家人?明明他——」埜辕央沉不住气,伸手拽着男子的衣领:「至少他还照顾了我!对我来说,他是第二个父亲!你呢?杀了鸢希姐和姐还不够吗?!」男子忽然颤了一下。

正当埜辕央要继续开口时,祝信便走了过来:「辕央。」埜辕央看向祝信,松开手,微低了头。接着祝信便看向一旁的男子,皱着眉:「慕容崇,辕央说了不想看到你,你还来纠缠他做什麽?」

慕容崇错愕的看着祝信和埜辕央,支支吾吾的开口:「我、我只是……」祝信啧了一声後,便拉着埜辕央离开。

幕容崇顿了一下,随後看着他们离开。

「那小鬼,是喜欢你吧。」祝信看着前方的路灯标志,忽然开口道。

埜辕央坐在祝信的重型机车後座,紧抓了祝信腰部的衣料,不满道:「才不想被他喜欢。」祝信笑了笑:「以後的事情,没有人会知道。」

「要我选,我宁愿选信叔叔。」

「…啥?」

「认真的。」

「好好,到了。小鸢希和你姐姐的家。」祝信在一栋有围墙的两层楼高的公寓大门前停下。

在围墙内有一颗长得十分茂盛的枫树,上头的树叶显得十分鲜绿,而树荫下有两座简易的坟墓,分别刻着名字。

埜辕央从重型机车下来後,走到那两座坟墓前,两座坟墓中间有个木盒子,埜辕央犹豫了一会後,颤抖着手缓缓伸了过去,接着手掌搭上木盒子的盖子上头,深呼吸了几口气。

他有些害怕,彷佛这个盒子就像是潘多拉之盒,一旦打开了,他生命中的重要的一部份就会因此而消散不见,怎麽追寻也找不回来了。

站在他後方的祝信看着埜辕央,微垂着眼,蹲在埜辕央的身旁,右手覆上埜辕央放在木盒盖上的手,缓缓开口说:「辕央,如果还没做好心理准备的话,就放下它吧。以後若是想明白了,再打开看看吧。」

「不、一定要打开。我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只能躲在姐和鸢希姐身後的小孩了,我…我也不能继续沉迷在过去。她们、爸和妈……是大家让我活到现在,只要我还活着,他们就一定还存在在我的心里、我的脑海里。大家就还存在在这世界上,活在我的记忆里、我的心里。」祝信看着埜辕央默默的流下泪水的侧脸。

这麽相比下来,当时的我还真的是个小孩子啊。就像是不愿长大的小孩一样啊,肯定是被宠坏了吧,被高姐和枭银。

看着木盒子几分钟後,埜辕央将木盒打开。

一条红色发带、一条蓝色发带以及一把有着许多伤痕却保养得十分良好的鲁格手枪和一把已经收纳在刀柄内的弹簧刀、一组被收纳整齐并保养很好的雕刻刀。

「所有的东西…都在。」埜辕央微愣的看着木盒里的物品,祝信微笑的拍了拍埜辕央的头:「把它们收好吧,毕竟是她们仅留下来的东西。啊,还有小鸢希的重机也在。好了,走吧?该收拾行李了。」

看了好一会儿後,埜辕央将木盒盖盖上,小心翼翼的抱在怀中,站起身,勾起一抹阳光而释怀的微笑,转过身,点了头:「嗯!」

进到屋内後,两人先整理前主人的两间房间,之後再把自己的行李整理到另外两间没使用过的房间。

而两人一边清理着,一边谈起关於那两人的事情。

「啊,这本书。之前常常要鸢希姐要念给我们姐弟听呢,那时候鸢希姐都挂着很无奈的笑答应的。」

「什麽?小鸢希居然会说故事给弟弟、妹妹听?我可想像不到那画面。明明在家里都安静得跟什麽一样,不过看来是有好好的做姐姐呢。」

「姐的木雕都还留着啊。这个木雕是姐第一次刻的,果然是遗传到爸和妈的手艺吧?」

「辕央没雕刻过吗?」

「有啊,但是跟姐的比起来太难看了,所以就不碰了。我还是喜欢碰机械类的东西啊。」

「看来你也有你爸爸妈妈的天份呢。」

「才、才没有……」

「好啦,快整理好吧,等下去翠绿街吃好吃的。」

「好!」

阳光透过窗户照进屋子里,夏蝉仍然鸣叫着。

原本已经不会有任何一丝生气的房子,往後将会添了几分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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