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森特作了一个梦。
梦见他昨天在废弃的教堂与一只上等魔族战斗,比起两败俱伤好一点的结局就是他杀了那个恶魔,而那个恶魔也差点杀了他,战矛将他钉在教堂的地上,或许几百年过後有其他人经过,就会看到一具被风化後的白骨这麽被钉着。
而现在,他的鲜血流淌了一地,沿着那些细小的凹槽机关描绘成了妖冶的花纹,在他没注意到的地方迳自发着光。
一只被解开封印的恶魔就那麽戏剧性的出现在他的面前。
毫无徵兆,就像原本他就该在那里一样。
像只猫似的信步的踏在管风琴上,没发出任何半点声响。
「你看起来像是个驱魔师。哦,你是吗?」
魔族散发出的威压令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然後他突然发现他胸口沈闷的真的令人难以喘过气。
於是他醒了。
这一定是梦的延续。
经历战斗而残破的教堂就这麽矗立在小山丘上,阳光透过破碎只於一半的彩绘玻璃撒下,在礼拜堂的地板上投射下七彩的光辉。
他瞪视着埋在他胸口的黑色脑袋,伸出一只手将趴在他身上的恶魔扔到一边。
恶魔的体重非常轻,比起人类看起来同样年纪的少年还要来的轻多了,是与体重极度不相符的轻盈。
恶魔撞上了一旁的前排座椅,吃痛的嗷了一嗓子总算惊醒。
「嘿!你就是这麽对待契约恶魔的吗?人类其实一张口就是要说谎的对吧?」
「在我的认知,倒是恶魔常被形容为善变、邪恶、狡诈、不可相信。」文森特懒洋洋的说着,接着检查了一下发现了自身的伤口全数的被治癒了。
「闭嘴人类!我都这麽屈尊降贵的与区区一个小小的驱魔人签订契约了……哈啊……」恶魔打了个哈欠,眼角泛起泪光。
「……我果然最讨厌施展治癒属性的魔法了。」他嫌恶的嘟囔着。
「哦?很委屈吗?那麽现在解除契约啊───」慵懒随性的嗓音在恶魔耳边想起,却让恶魔明显的打了个冷颤。
驱魔人对此并没有特别大的反应,一惊一乍是这世界上最廉价的反应,你我都知道。
「不行!驱魔人怎麽能够不遵守信用呢?」恶魔拉开自以为安全的距离,孜孜不倦的重复说到,「你瞧,你是个驱魔人,」他伸出手戳了戳文森特的胸膛。
手到之处感受到了结实又有弹性的触感让他心猿意马了一瞬间。
「而驱魔人理应驱逐──恶魔!」他像是个导览员张开手臂,像北方的地方一摆。
「现在我的面前就有一只恶魔,你说我该不该驱逐呢?」驱魔师好整以暇的看着恶魔,他不知道契约内容是什麽,不过从古至今的任何契约都有着不能伤害双方的条例,虽然恶魔常常以华丽夸张的言词来绕过那些契约条例,但他现在依然活着并且对於恶魔似乎有点用处,所以他这会倒是显得气定神闲。
一个有求於驱魔师的恶魔。
还有什麽比这更滑稽的?
「不不不!你不能这麽做啊驱魔师大人!!」恶魔接连摆手,并且自以为的摆出了一副毫无威吓的表情。
「你瞧,我无害的就跟一只小猫一样。」他眨巴着眼睛,无辜的看着对方。
「我可不认为恶魔有什麽无害的。」
「嘿!别这样拆台,我们可是签订了契约!」
「闭嘴。我实在想不出比起一觉醒来不但没死还得跟恶魔绑定契约更糟糕的事情了。」他掏出一把银枪,指着恶魔的脑袋。
「唔……」恶魔闭上了嘴,无辜且湿漉漉像只小猫的眼神看着他。
驱魔师在那瞬间有种自己就是欺善怕恶的恶魔错觉,所以他妥协了。
妥协的远比红衣主教看到那一堆金子便答应隐瞒某某公爵就是血族还要来的快。
妥协的远比他的思考速度来的还要快。
「好吧,北方有着什麽?你似乎从一开始就时不时的看向北方。」
恶魔扬起嘴角,伸出食指轻点在唇上。
「一个魔神。」
驱魔师大大,请问你能不能帮我杀了那个魔神?
这话说的就跟野外随便遇到的新手对你说,「大神、请问能不能帮我顺便推个新手副本?」一样来的轻松。
还懂得用请问呢。
瞧,他多有礼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