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亮
从抽屉传来细微震动声,曹亮左手托颐,右手从抽屉拿出手机,淡淡地瞄了萤幕,贾月的简讯,拇指轻按下查看键。『……阿亮,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今天是我交到第一个真心好友的一天哦!不过不过,我还是希望你也在这。』微扯唇角,目光转向窗外的蓝天。
曹亮稍稍一愣,将机盖覆上。不禁望向隔壁的空位,原来她离开後所留下的,还有这空位。
此刻,他也希望她在。
贾月,他的青梅竹马。在不久前才刚搬离陪她生活十六年的小镇,以及与她一同成长十六年的他……在高一下学期的开始,她再也不会出现在他隔壁的座位,而是独自一人面对新的环境。记得,她把上学期的结业式当成毕业典礼来参加,结业式还未结束,她的泪水早已扑簌簌的直落下,而他却无法阻止她离别的感伤。
当她开口要求他来送别时,他竟冲动地上前抱紧了她,便一口答应。
「阿亮,无论如何都不要断了联系哦!我真的、真的好喜欢这里的一切,不想与你分开!」他知道,他一直都知道,她的泪水、她的不舍。
曹亮点头,伸手抹拭掉贾月脸上的泪痕。「……只要不是生离死别,见面的方法多得是。送你。」他摊开她的手掌,将口袋的小礼物掏出,再放置她手心上。礼物的意义,只是希望她能安心些。
贾月见状,睁大双眸的望向他,残留在眼眶的泪水也同时滑落。她开口又想说什麽时,身後的轻唤像是叫她打消念头似的,令她的视线不断在曹亮与父母间徘徊。
「去吧。」曹亮短短的两字,帮贾月决定了哪边。而她竟然也乖乖地点了头。
曹亮望着她迈向父母的身影,而他迟迟不离开的理由,也许只是单纯地想看着她的离去,也或许是想记住此刻的心情,决心不再出现第二次。十六年来,他的身边少不了她,如今他的身边已经不再有她了。
他知道,迟早有一天他们会朝着自己的未来各奔东西,而现在……不过是那一天提早到来罢了。
贾月越是向前迈进,步伐越是沉重,她握紧手中的礼物,停下步伐,不禁回首。眼眸对上曹亮的目光,倏地悸动有如巨浪般的袭上心头,她却不得不压抑自己的情感,只能不发一语的离开。
她害怕,即使他们的关系再怎样亲密,他如果没有拥有与她相同的心情,也只是她的渴望罢了。
贾月那天上车前的回首,曹亮只是微微一征。他以为她是有话想对他说,但她反而不语,双眸只是静静地与他对视着。又或者只是单纯想看他最後一眼,但在这科技发达的时代,视讯什麽的也很方便,不是吗?
『抱歉阿亮,刚刚不小心误入学长的後援会!好不容易逃了出来哦!不得不赞叹学长的欢迎度!』与贾月互传简讯,已经是家常便饭,虽然她什麽事都会向他禀报,但像学长、学弟又或者是哪位男同学扯她头发之类的话题,他却是看了会不爽,不看又心痒痒。
曹亮盖上机盖,此刻他是那麽想见贾月。明明那天是他安慰她,没想到才短短的日子不见而已,他却比贾月还要沉不住气。
「自从贾月转学後,你看手机的频率似乎增加了。」孙奇拉开原本属於贾月座位的椅子,边坐边说道。
曹亮斜靠着窗台,微侧着头,「对女人口中的男人有所不爽……你说,我是不是太小心眼了?」他淡淡地瞄了窗外,他还是无法容许有谁在贾月身边,渐渐取代他原本的位子。
「要是不小心眼,那就不是爱了。」孙奇扯着一抹笑,语气充满暧昧,眼神不断对他投射出粉红光芒似的。
曹亮半眯双眸,淡淡地瞪了孙奇一眼,「我倒是不知道,你懂爱是什麽。」他不管对贾月是否怀有情愫,只管贾月是否让谁取代了他在她心中的位子。
「爱这东西,我看多了,例如我们班的高婕她就是一个例子。」孙奇右手托颐,目光先是看了高婕,再转向曹亮身上。
曹亮闻言,双眸很快地瞄了高婕一眼,「我想……你看多的应该不是爱,而是你喜欢的菜。」他微扯着唇角,调侃着孙奇。一头长发的高婕,浑身散发出气质的氛围,很显然地就是孙奇这家伙会喜欢的类型。
「真亏你还有这个心调侃我,高婕的爱可是对着你的。」孙奇一听,反倒大大扬起唇角,比起大拇指就往後指去——指向高婕的方向。他不敢说自己在情场上无往不利,但至少爱这玩意儿,他自认比曹亮还要敏锐。
曹亮觉得荒谬,冷笑了声,「……可笑。」他并没多理会孙奇的话,毕竟听在他耳里那是毫无根据的判断。
他不去强迫事情发生,连爱这情感也是。
此时此刻,他并没有爱着谁。
只是在意着贾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