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回首 — 03-曹亮

曹亮

周日下午两点半。

曹亮瞄了戴在左手的手表,今天是与贾月见面的日子。他本来想来学校处理完社团的琐事,就要前往与贾月约好的目的地。「要是忘记了,改天想到再跟我说也可以,我赶时间。」却在离开之际碰到高婕,并在当下以「有事要跟你说」的话留下他。

曹亮望着眼前说有话要跟他说,却到现在一个声音都没发的高婕。他显得有点无奈,不断压抑想抛下她的冲动。

「高婕,不论你要跟我说什麽,我都可以等。」曹亮从口袋掏出手机,想先告诉贾月他会晚点到。「但,只要是有关她的事,我一刻都不想耽误。」他已经很久没跟贾月见面,心底的雀跃无法掩饰,彻底展现他的着急。

高婕知道曹亮口中的「她」是谁,她一直都知道对他来说贾月是唯一。即使贾月已经搬离小镇,却一直住在他的心中。「……我一直很喜欢你。」她不晓得是什麽时候喜欢上他的,也没打算让他知道她的心意,直到贾月转学後,她心底总是泛起一丝的希望。

这是好机会,再不把握就真的是笨蛋。总是萌起这样想法的她,在得知今天他会来学校後,她便抓紧那一丝的希望,下了决定要告诉他。

曹亮稍稍一征,脑子不禁浮现那天孙奇的话,高婕真如孙奇所说一般。他从未被告白过,如今他也没那种被告白而喜悦不已的心情,心头反倒意外地沉重。「我……」他该说点什麽化解现今的尴尬?他该怎麽说才行?

「你不用回答我没关系,我知道你爱着贾月。」见曹亮那欲言又止的模样,高婕才惊觉自己忘了最重要的话没说。

曹亮一愣,高婕的最後那句话就像雷击劈在心头。他怎麽感觉高婕的那句话,对他来说才是被告白必须有的心情。「……我爱谁,对我而言不重要。」对於爱什麽的,他不想搞清楚,也觉得没那个必要。

即使没有爱,他和贾月的关系也不会变样。

「那纯粹是你的想法。」高婕淡淡地叹了口气,「贾月的想法,你想过吗?」她一听曹亮的说法,忍不住脱口而出。

曹亮沉默不语,这举动令高婕不禁猜测他是否生气了。

不久,「你会这麽说,难道你知道贾月的心意?我和她认识这麽久,我了解她对任何事的想法。小学会因为寂寞常常找藉口来我家,国中会因为在接力赛身体不适没下场比赛而感到自责,甚至是得知要转学而感到陌生害怕,却不得不离开的心情。」贾月的想法……他认为自己都能猜测得到。

「你不提起,我还没有察觉。她的想法,我倒是真的没想过。」就因为认为了解贾月,就觉得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对贾月的想法,他没必要多想,他只需要开口问就可得知。

那他呢?对於贾月,他是怎麽想的?这一刹那,他才发觉自己原来不在自己的掌握之中。

「我自己清楚,贾月的重要就够了。」他也想搞清楚自己的想法,但他不能。短短的时间内,他没有任何的感觉以及想法,要他承认自己爱着贾月,他做不到。

高婕微微一笑,「……情愫总是无意的增长,情感总是来得突然。」她就是这样亲身体验过,才会开口提醒。她说过,自己不晓得什麽时候爱上曹亮的。因为她对曹亮的情愫是一瞬间的增长,并且毫无根据。

「也许吧。」曹亮不以为然的回应。他没承认,也没否认,他没有过。「虽然你说没关系,但我觉得还是要回应比较好。」他有种不想浪费了高婕的勇气,想重视高婕的这份爱。

「谢谢你。你勇於表达爱,而我不会是适合你的男人。」他连自己情感都搞不清,何况是给予别人?甚至接受别人?

像他这样的男人,会是适合贾月的男人吗?

下午两点五十五分,曹亮一愣。高婕回一句「我知道了」後就与他道别,而他只剩五分钟能到达与贾月约好的地点。

拿出手机,为了不让贾月担心,他传了『我会晚点到。』的简讯给贾月。这短短见面的时间,是贾月趁回小镇办事的机会,拼命拜托父母让她能离开一下。是他浪费了两人见面的时间,他甚至担忧起她跟父母所说的一下,是怎样的短。

路程要十五分的时间,而他可能在五分钟之内赶到吗?

事实证明,当他到了目的地,时间已经超过十分钟。他喘着气,在人群内左顾右盼,寻找着贾月的身影。手中紧握的手机丝毫没有动静,揣测贾月可能动怒了,所以才连打给他的心情也没了。

他淡淡地扯着唇角,一丝苦笑:「这样看着你,我怎麽会觉得够?」望着手机的待机画面,上头正是贾月那灿烂的笑容。那是贾月在比赛获胜的时候,他一时冲动而拍下的照片。他希望贾月一直都这麽灿烂,他更忘不了贾月的笑。

她跟父母所说的一下,竟是短暂的十分钟。

曹亮很想见贾月对他露出灿烂笑容、很想听贾月的呼唤他的嗓音、很想将贾月拥入怀中……而这些都是他的错导致失去机会。

但他却无法克制这强烈的心情。

「……阿亮。」顿时一道熟悉的女声由後传来,清楚地传入他耳里。是贾月!

曹亮身子顿时一征,内心不禁激起一丝涟漪,余波荡漾着。贾月就在身後了,他却连转身的力量也没有,心头不断溢出的感觉令他无法动弹,甚至有只要一转身,就会无法收拾的预感。

片刻,曹亮缓缓回首,凝视着贾月的双眸。「……原来是这麽回事,难怪你什麽都没说。」内心涌起激烈的悸动,他终究是了解高捷所说的,终究是了解那天离别贾月回首的原因。

在回首这刻,他疯狂地爱上贾月。

也许这不是一刻就可形成,不过这一刻最为强烈。

而他也深信,贾月也同样拥有与他相同的情感,就在回首那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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