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种刺鼻的药水味扑鼻而来,我皱着脸,慢慢走到颖辰身边。他躺在病床上,脸上毫无血色,病恹恹的模样令人於心不忍。
见他依然沉睡着,我也不想将他吵醒,只是站在一旁看着他。
「对不起......」泪水悄然滑落,在这偌大的病房里,对於我这种小不点来说,有极大压迫感,让我更加难受。
「都是因为我,才会让你待在这麽闷的地方。」我的泪水不停歇,止不住的心慌直冲我的心,我好怕因为我,让他感冒生病,他就会不理我了。
也因为这样,我连说出来的话都颤抖着。
到最後,我只是流着泪,却无能为力,小小年纪的我,就了解这样的无力感有多令人心烦。我多麽希望,我能够代替他受苦。
「小青,该走了。」妈妈进来提醒我,见我泪流满面也明显一楞,拉着我往门口移动。
「颖辰,你要快点好起来,我会一直等你!」最後我只留下这一句话,而我好像看到颖辰正想努力睁开眼睛看我。
那晚,爸妈大吵了一架,我在隔壁房间吓得哭了出来。他们从来没有吵得这麽严重,至少从我有记忆以来就没有。
「你知道我们女儿这样,会对她造成多大的伤害吗?」妈妈难过地吼着。
「事情没有这麽糟,我相信那孩子可以撑过去的。」
「不,你很清楚吧?那孩子会怎麽样,你一定知道,别再骗自己了,想想要怎麽让我们的女儿不要受到这麽大的伤害。」
这是他们吵架的一小片段,我只依稀听见了这些声音,缓和了一阵子,吵架的声音又会更大声。
等我将眼泪擦乾,选择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发呆,想着颖辰,想着我们满满的回忆。
我不知道为什麽他们要吵架,是因为我吗?我真的不知道。最後思绪还是被他们吵架的声音占满,索性将自己包覆在棉被里,彷佛这样就能隔绝一切的声音。
後来我发现,在被子里我能尽情想像许多的事情,各种天马行空的都可以,於是我天真地笑了,因为我好想好想他。
我想像我们在一望无际的草原上看星星,天气很好,整片天空都被星星占据。
你牵着我的手,我靠在你的肩膀上,我们两人互相靠着。我伸长手指,指着一颗一颗的星星,你会跟我解说。就算你不知道,我也觉得无所谓,因为,此刻就是有你有我就很足够。
最後我挂着笑容,在他身边睡着了,在一片美丽的星空下。
又过了一个多星期,我看到爸妈脸色凝重,而李奶奶跟爸妈一起坐在客厅,最近也让她看起来更加苍老,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李奶奶在这,是不是代表颖辰已经回来了,可以跟我玩了?
「奶奶,你说的是真的吗?」爸爸严肃地开口。
「是真的。」李奶奶的口气带着沉痛与悲伤,我并不明白为什麽,我的心里只有雀跃,因为颖辰要回来了!
「我们...很抱歉...」妈妈低着头,眼泪一滴一滴掉落。到底是为什麽呢?颖辰不是回来了吗?
「不,这并不是你们的错,那孩子一开始就有些感冒了。」
「那现在处理後续的钱须要我们帮忙吗?」爸爸诚恳问着。
我已经忍不住了,蹦蹦跳跳下楼,「李奶奶,我想要找颖辰!」在我说出这句话的同时,空气像是被凝结了一般,大家都不说话,脸上的神情都有些怪异。
「小青,你听妈妈说。」妈妈深吸一口气,才继续接续未完的话:「颖辰他...再也没办法跟你玩了。」
「为什麽?」我被吓得不轻,连忙开口询问。
「因为...他过世了。」李奶奶轻声说着,眼神有些飘忽。而这句话,像一道雷劈在我的脑中,我呼吸变得急促,眼泪不断窜出。
即使年纪再小,我都知道这代表什麽意思:我害死了我最喜欢的人,陈颖辰。
我每天都哭,哭着要找颖辰。最後,爸妈不得轮流请假照顾我,让我的心情能够稳定一些。
等到颖辰的告别式过後,他们带着我出去散心,却遇上了车祸,短短的一段时间,就让我痛失最好的青梅竹马,还有我最爱的父母亲。这才是我真实的记忆。
我因为冲击太大而失忆,现在,找回来了。
猛然睁开双眼,虽然视力还有些模糊,还是依稀能够知道这是在我家里。
慢慢起身,谦睿就趴在一旁睡着,我想,我有话要跟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