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之间,两个月过去了。温平俊听从了萧子尤的建议改变饮食习惯,配合适当的休息与日晒,终於将绑在脚上的厚重石膏给拆掉了。
一开始温平俊很不习惯,好像跟了自己很久的,已经变成身体一部分的束缚突然被拔除。右腿虽然迎来久违的轻盈感,却得面对比石膏还要僵硬的新生骨骼。
整整两个月大腿以下都处在毫无弯曲动作的状态下,温平俊的右腿必须好好复健一番才能正常行走。不过萧子尤打从一开始就告诉过温平俊,他的腿不可能恢复道从前完好如初的状态,後遗症是一定会产生的。
「没关系,还能走就好了。」
「废话!你当我是庸医喔!」
他们说话的模式依然没变,变得是温平俊。他话变少了,虽然仍保有乐观的态度,眼神却总是蒙上一层阴影。他们彼此都知道如何才能挥去那道阴影,心里的结还是得靠另外两人才能解开。
「疗癒咖啡厅?感觉跟你好不搭啊,子尤。」温平俊看着手上画着一道彩虹的典雅名片,一脸狐疑的望着萧子尤。
「他X的,你是在怀疑什麽?」
「噗,合理怀疑。」温平俊忍俊不住。
「总、总之,去看看吧!我记得你有这方面的天份不是吗?」萧子尤口中温平俊的天份,指得是绘画。
在一起享用午餐的那些日子里,温平俊偶而会利用手边的东西作画,打发无聊的午休时间。
「你是唯一觉得那些涂鸦称得上是天分的人。」温平俊自嘲,不过他不想让朋友的好意白费,又补充:「我会去的,今天就去。」
*
温平俊点了一杯咖啡,他随手拨了一下天生细软的发丝。可能有混到一些些的荷兰人血统,温平俊的发色要比一般人还要偏浅。
「好像该剪了。」
如果是以前,通常最先发现这些小事的人会是谢沅梳。不过谢沅梳一向不喜欢他把头发剪得太短。有一次理发师不小心一个手滑,让他顶了个几乎是平头的发型出现在谢沅梳面前,对方气得立刻冲到理发厅找人兴师问罪。
温平俊还记得,直到对方退回了四分之三的费用谢沅梳才肯罢休。
那时候谢沅梳是这麽说的:「我要得并不是钱,是给那个糟蹋你头发的设计师一个震撼教育。」
这句话让温平俊笑了一整晚都停不下来。他真没想到谢沅梳这个人,竟然会因为这麽点小事大动肝火。
但他知道,谢沅梳总是在做完的时候温柔地轻抚他的头发,甚至比亲吻还要更加频繁。谢沅梳是什麽时候不再轻抚他的头发呢?温平俊竟不太记得了。
「您点的卡布奇诺。这个杯垫的背面可以随意涂鸦,请慢用。」咖啡店店员熟链地翻转了一下杯垫解释,另一手拿着盛满的卡布奇诺,上头的白色泡泡没有一丝一毫的摇动。
「谢谢。」原来是在杯垫上画图啊。
温平俊左思右想,还是觉得不对。这个杯垫不论是正面还是背面分明都是空白的,店员还刻意解释了游戏规则,只能在背面作画,这不是很奇怪的一件事吗?
店里的装潢与一般的咖啡店没什麽不同,唯一比较特别的是每张桌子上都摆放了一个纸制的笔筒,里面放了三种颜色的彩色铅笔,供客人在杯垫上画图。但还是少了些什麽,温平俊却说不出少了什麽。
一手把卡布奇诺上的爱心泡泡给搅个粉碎,温平俊细细品味其中的滋味。
耳边传出一阵陌生的悠扬旋律。因为谢沅梳的关系,温平俊原本不怎麽听音乐的,到後来却几乎认识了每一首歌,所以他很肯定这是首没听过的新歌。
这首歌与谢沅梳的风格完全相反,一向是他最瞧不起的那种风格。
温平俊的灵感似乎来了,他抽了支笔,没太在意什麽颜色。等到卡布奇诺见底的同时,歌曲刚好也结束。
杯垫上有一位穿着滑稽的小丑,温平俊觉得小丑应该拿些什麽才好。正要动笔,却听到电台DJ做的新歌介绍,作曲家的名字─谢沅梳。
「碰、碰」两声,温平俊觉得他的心脏差点从嘴里跳出来。他甚至来不及把笔放回去,也没注意到身後店员的叫唤,就冲出咖啡店。
「呼、呼、呼……」现在是怎样?为什麽要做出这麽大的反应?
温平俊把自己柔软的头发一抓再抓,直到凌乱不堪才停手。
「决定了,理个平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