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全能事務所(靈異)(偵探) — 第02章、席樂

席乐不是寻常人,走的自然也不是寻常路。

还记得五岁那年,当隔壁家的小屁孩还在流着鼻涕玩泥巴时,席乐已经像捏破水球那样,捏爆上百颗孤魂野鬼的眼球。

八岁时,他已经无师自通的练成一套『御鬼术』,从此他再没写过小学作业,连考试都是让那些鬼魂偷看第一名的答案,他才照着写上的。

就根据这个学习模式,他在众人『毫不意外』的憧憬目光下,考上了一线大学,并以A+的特优成绩取得毕业证书,成为街头巷弄里长辈口中一表人才的杰出青年。

可惜毕业後,就得正式迈入职场。而人性,永远比鬼怪更深沉可怕。

无论是暴虐无能的上司,无耻上位的秘书小姐,还是经常推诿责任的烂同事,一切都令人崩溃。

所以在两年可比人间炼狱的办公室恶斗中好不容易存活下来的席乐,终於决定在被轰成一坨烂渣前,辞职出来自立门户。於是他将住家一楼稍作整理,摆了一组二手办公家俱、一张红桧办公桌,左手乾坤、右手八卦,便正式开启他的神棍生涯。

现今他的小小事务所,已经迈向经营以来的第二个年头。

也许是他的执行效率实在高得太邪门,即使事务所地段不佳,生意也总是兴隆得很。短短两年,无尽财源滚滚来,让他的社会地位,顺利从小白脸屌丝,跃升为高富帅阶层。

但要想向席乐请教经营方针,他也只会一派谦虚地说:「基本上也不总是有生意,但只要没生意的时候,我就会使用一些『小诀窍』。」

而每当谈到这里,再想细问下去,他也只会微笑着缄口莫言。

──不过这也难怪,自己没生意就派鬼魂去纠缠路人、逼他们来店里求助、好坑他们大笔委托费用,这种事情合法吗?能轻易说吗?

所以长期使用此种不肖手法敛财的席乐,只需翘着二郎腿,就有大把钱财入袋,完美落实了『上班的最高境界,就是看着别人工作,领光他们的工资!』这段话。

全能事务所的环境相当好,门前有小河、後面有山坡。十分清幽。

房屋四周绿荫充足,一年四季室温凉爽,却不遮蔽天日。明亮的日光从大片落地窗外照射进来,影影绰绰地洒在家俱与木质地板上,不刺眼,却足以供给办公处窗明几净的状态。

这样的视觉环境,再应和着周遭虫鸣鸟叫与外头传来的泠泠流水声。一切元素都使事务所笼罩在静谧安逸的氛围。可见自从钱赚多了後,席乐也不小气地把钱砸在硬体设备上──尤其是升级他打GAME专用的电竞电脑。

原先以为网路最火红的抓鬼事务所,势必也一副废墟似的闹鬼模样才够应景,不料却是如此优良清新的环境,这点委实让前来造访的张芊芊很是吃惊。

同事务所秘书林小鱼一样,张芊芊也是K大的学生。

这才刚开学不久,但自从她作为大一菜鸟搬入新租屋处後,便精神衰弱的不行。她时常听到有人在她耳边呢喃,或是在她房屋里走动,可一转眼,却又连个鬼影都不见。

此番动静,让她连续一个月来都不得好眠,体重掉了足足五公斤。若非前天亲眼看见椅子在她眼前被搬动,她肯定得先挂精神科,而不是上网搜寻捉鬼大队,继而找到『全能事务所』这家评价两极的小公司。

『全能事务所』,单看名字是挺狂傲,但网上绝大多数都是六颗星的好评,称赞它办事效率高、事情解决得乾净俐落,且老板超帅。

差评呢,也有那麽几则,且都相当偏激的只给一颗星。细看内容却令人啼笑皆非,无非是说老板长太帅却不给把,让人痛哭流涕七七四十九天云云,强烈地要求老板改进心态,好为广大美女群众敞开心门。

当张芊芊看到席乐时,她就明白网路上那些刁民如此悲愤的原因了:席老板不只帅得人神共愤,还如同绅士般非常温柔体贴啊!

修剪齐整的蓬松卷发,有着年轻人的开朗率性,自然的深棕发色,更衬得白皙肤色愈发透明;一米八的个子,肩膀宽却不过厚,白衬衫俐落地紮进灰呢长裤里,露出迷人的腰线与修长笔直的双腿。

此等优质的外貌,再搭配始终温煦的笑容,这男人不止六颗星,根本该给七颗星啊!

──可如果她也有阴阳眼,听到周遭活在第三度空间的居民是如何与席乐介绍她的话,她恐怕就不会这麽想了。

为求方便,席乐把身边所有鬼魂都安置一个英文字母作为代号。

鬼魂A吊着眼说:【老大,经过调查,这女人家里超级有钱,自己户头的钱也足够买房子,是个超级大款,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

鬼魂B撑住自己摇摇欲坠的头颅道:【老大,她家里只有两只功力不行的小鬼,我们处理起来轻轻松松,大约10分钟就能进帐了!】

鬼魂C右手拿自己断掉的左臂直接掀开张芊芊的包包,兴奋道:【老大,这冤大头身上居然带2万块现金耶!】

听到这里,席乐立马研磨顶级咖啡豆,替张芊芊奉上惟有贵客才能享用的上等咖啡。

「小心烫。」他道,然後优雅落坐在沙发组的主位上。

张芊芊红着脸接过,轻声道:「谢谢。」

席乐温文一笑,「别紧张。我看你印堂发黑,房里闹鬼了?」他说道,并且不落痕迹地瞪了频频用断手触碰张芊芊大腿的鬼魂C。後者一副受到打击貌,闪身进墙角耍自闭。

「是的,我最近在K大商圈附近租了间学生套房,自从搬进去後,我常常出现幻听的现象,原先我以为是我自己精神异常,直到我前天看到腾空飞起的椅子……」张芊芊啜泣着,几近歇斯底里地尖叫道:「我才意识到,我可能遇到鬼了!」

喊到这里,张芊芊低下头来,下意识挠了挠刚刚鬼魂C碰触过的皮表区块。

席乐暗自心道:何止遇鬼,现在你周遭也全是鬼。你这不是被只鬼给摸了。

但对方毕竟是客人,并且钱还没入帐,所以席乐睁眼说瞎话的轻声安抚道:「这不要紧的,恭喜你找到我们事务所,只要来到这里任何案件都能得到最妥善的处理。」

即使已有『暗桩』传来的可靠消息,表面上席乐还是得装装样子。

所以他闭眼随手掐指一算,故作神经兮兮地道:「喔,我看到你租屋处有两个小鬼了,一男一女,大的16岁、小的15岁……」

张芊芊弱弱的举手:「你、你看得到我房间,那我房间乱吗?」

席乐瞥了她一眼,「乱,非常乱。」不耐的用指尖敲了敲杯缘,他又续道:「这俩小鬼是五年前余留的地缚灵。你的磁场又恰好与祂们相合,祂们便缠着你不放。虽无恶意,但阴阳两隔相互克亏,所以比较明显的可能会直接反映在你的健康状况上……」

饮了一口咖啡,他下定结论:「虽然他们年纪小,却死得太凄惨,怨气深重,事情恐怕不大好处理啊。」

身作一个神棍,这种结论是必要的,因为只有不好处理,他才能藉故收更多的钱。

见席乐直指问题中心,从没见过诈欺犯的张芊芊简直崇拜得五体投地,都要把所有身家全献上了,连忙道:「钱不是问题,你开个价,替我把那些鬼解决乾净,否则现在都开学一阵子了,房子不好找。」她露出看到救世主般的火热眼神。

最後,这场交易以五万金额搞定。

先付头期2万,尾款3万等完事後三日内付即可。

「祝合作愉快。」与没停过脸红的张芊芊绅士地握过手後,席乐就带着微笑关门送客了。门板阖上的同时,他也卸下温和的笑容,迅速抽出手帕擦拭手指,凉凉的道:「那女人的手怎能比榴槤还粗糙。」

擦过手指得手帕被扔往一边,习惯谄媚的鬼魂们识相地空中拦截,一个个争抢着转进厕所洗那条本来就没脏的帕子。

席乐坐上办公椅,举笔记录新委托事件的相关讯息,头也不抬的问道:

「无盐女呢?」席乐从不正面喊林小鱼的名字。

鬼魂A恭敬的道:【她早上有课,下午过来。】

「请钟点工就是不方便,记得提醒我让她明天跟榴槤女收帐。」席乐靠着椅背,熟练地转着笔,又道:「对了,E那老家伙死哪去了?让祂去把这件事办了吧。」

【是。】顿了会,鬼魂A有些难以启齿地道:【不过老大,你刚刚好像忘了让那女人午夜十二点别待在现场。】

「咦?我没说吗?」席乐摇头晃脑地吃着品客,无所谓的耸耸肩:「正所谓贵人多忘事──为纪念我难得糊涂,就让我们吃完三桶洋芋片庆祝这经典时刻吧!」

办公室里,书本与洋芋片横飞,一个人类与三个鬼魂开着无酒精轰趴。

当晚午夜12点整,张芊芊租屋处。

在『全能事务所』里,解决鬼怪案件,永远只有『以暴制暴』的唯一手法。

尤其鬼魂E是事务所里手段最暴戾的,他生前就是个精神异常的卸屍人魔,死後自然也不是好相与的货色。

这时,无形的第三度空间居民兀自扭打作一团。身为无辜群众的张芊芊,则抱着膝盖蹲坐在房间角落,疯狂地扯嗓尖叫。她难受,她无助,她眼睁睁看着无人碰触的桌椅自行倒落、书本与文具空中飞散,简直要精神崩溃,就是紧依着墙壁,也能感受到墙壁在这场暴动中发出的阵阵轰鸣。

此场世界末日般的情景,却又在12:10瞬间归於寂静。

张芊芊依稀记得,在她昏眩前,只来得及听到耳边飘渺一句:「明天记得汇钱呦,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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