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答不出这问题，我转话题谈到阿静的事。她今晚凌晨就要飞去澳洲了。为了瞒着差不多跟她同居的封玮，她趁他出外时才收拾行李，再寄放到她母亲的新居。她特地不带太多东西，反正住的地方已定好，付了三四个月租金。
「但我始终觉得你不应该欺骗封玮。他自尊心很重，这两个月他对你这麽好，也愿意承认你是他的女友，何不给他一个机会试试?」
阿静摇摇头，或许因为不善交际，她有某些地方比老头子更顽固，认定了一个概念就永远不肯改变:「这样通常没好结果，在不确定的基础谈一场认真的恋爱，多半会失败。当初你跟你男友……我是说前男友，你跟他最初不是试着在一起吗?」
我顿时哑口无言。阿静的性格相当耿直，也不怕会开罪别人的。我的个性向来爽快，她反正是实话实说，我亦没有感到被冒犯。
「封玮只是贪新鲜。他在外面飞得累、玩得累，有我这麽一个现成的傻瓜始终如一地爱他，他才想停下来。可是，当他休息够了，他的心会野，又会飞出去。我不想一辈子为他筑巢、等他回家。人生太短暂，我不想我的生活只是围绕着一个男人打转。」
她又笑起来，眯着的两弯笑眼显得纯真，和着她秀气的五官、衬着她这身雪白背心短裙，令人难以相信她对於自己最喜欢的男人，能做出那般决绝的事:「你明白我的，MsLau。我觉得我对封玮很好。两个月前就下定决心要结束这些事，所以这段时间不管他怎样逼我见他的父母或朋友，我都总有藉口推搪的。现在我走得潇洒，除了你之外，全世界也不知道我跟封玮有过这样的关系，如此一来，别人就不会知道他被我抛弃。」
手机响起一串内置聆声，她接听後以平静而甜蜜的语气回话，大致是说她今晚要回老家吃饭，不回去，嘱咐他不要只吃杯麪，要吃一顿正餐。挂电话後，我瞄到她的手机屏幕是跟封玮的合照，她见我盯着，乾脆大方地给我看:「他笑得多傻。我们去海洋公园时，他叫职员帮忙拍的。他说要用作我跟他Facebook的profilepic，我说再过一段日子才转，」她轻笑:「不可能转的。我只记得他那时拥着我的腰，揽得很紧很用力，像怕我忽然跑掉。这就够了。跟他有两个月是过得开心的，还拍了很多照片，我觉得有赚。」
能够若无其事地离开封玮的她，天真到近乎残忍。
「对了，MsLau，」分别前，她跟我说:「你的婚礼是在下个再下个星期五，我没办法去了。之前我答应过封玮会跟他一起去，要是那天你见到他，请代我跟他说声『我很好』，叫他不用担心。」
我佩服郁静逸的决断力。暗恋一个男人七年，却在到手後选择离去，不稀罕他给予的一切。我问自己做不做到:假如封瑜这刻跟我说，他发现自己最爱的是我，而不是淼淼，那我会怎样做?我清楚，我会相当没原则地回到他身边，这就是为什麽我不肯听他的电话跟看他的短讯。我知道我一接触他，这强撑起来的盔甲会立即粉碎，溃不成军，然後我再入伍，跪倒在他面前，当他西装裤下的一只小兵。
爱一个人就会变得很卑微，很贱。别的女人会像我这麽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