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小媽之冠蓋滿京華 — 小媽冠蓋滿京城《花開夭夭》第七章(1)

天凉好个……冷飕飕……

最近入秋时节,天凉起风,但是我楚府内就有些凉过头,让老太太我哀声叹气。

原因无他,就是因为我家小五楚风最近宫内休歇,神官们都放起长假,他这个国师自然也回到家中来度假,惹得我现在一天见小五三回,有种凉飕飕的美感。

小五的来历非同一般,其他儿子们的娘亲各个大家闺秀,富甲一方,但是小五的娘本姓慕容,是隔州胥维国的巫卜世家出身,慕蓉世家的人一出生就能与万物沟通,听那听不见的声音,看那看不见的事物,被胥维国奉若国宝。

就不知道楚风他娘哪根筋被楚瑜电到,在大战当儿忽然阵前求亲,振振有词表示若是不娶她,这一场战役会血流成河,楚瑜无可奈何,恰好当时前妻已亡,於是点头答应了这场婚事,後来果然成功化干戈为玉帛,虽然听说原因是楚风他娘硬闯入胥维国皇宫,站在皇帝面前叫嚣如果不停止战争就诅咒胥维国遭瘟疫侵袭。

真是一个有胆识的女子!

听说她冰清玉洁,纯白无瑕,对人总是客客气气一扫眼整个楚府内就要温度降下一半。夏天乐的众人欢喜,冬天冷的柴火加倍。

可惜怎麽样神奇的女子似乎也没逃过楚瑜的魔咒,生下楚风的三个月後,正值隆冬,因为太靠近暖炉浑身引发高温,瞬间热衰竭导致多重器官衰竭而死。就怪的我老太太冬天时靠着炭盆把衣袖都给烧个洞也没事,可能对方是个冰美人。

咳咳!言归正传,正因为如此,每次老太太我面对小五时总有种不寒而栗,这孩子自小的时候见到人就不看人,而把眼神直勾勾的看到你背後去,问他看见什麽只会冷笑一声走开。

老太太我生平最怕那些看不见的东西,尤其是那阵子不知道哪个缺德的在我房中放进一大堆灵异故事书刊,人很犯贱,没事就要拿起来看一下。

「娘,您在想什麽?」

冷不防一句话差点让老太太我洒了手中的茶,这才想起现在正在凉亭赏花,秋季落叶,桂花飘香,小五一早来请安我老太太没话可说只好随口一句我们来赏花,就变成两人乾坐在这里。

「呃呵呵!娘想着春去秋来,这院子里的花木也都越发的大了。」

「花开花落,明年那棵金曦木就要被雷劈死。」

小五这孩子高人阿高人,说的话有一半为娘的都听不懂……

「娘的意思是,花木都大了,你们也长大了,想着不孝有三,无後为大,娘就觉得寂寞,无颜去见你们地下的爹……」

「如果娘想要见,风儿今晚就能让爹娘相见。」

「……」就说不是这个意思……

第一次见到小五也是在这个季节,那时正因为处理婚事忙得焦头烂额,楚瑜那家伙太忙了,要知道又当丞相又当将军,他的工作量大的让人难以想像,虽然抛下一句要娶我的话,但这整件婚事从筹划到下聘到礼成都是我一手包办,在当时惹起不小非议。

结果城内妇女一面倒的支持我,引起了一场大骚动,可说是花锦城妇女运动的先驱,我成亲的隔年花锦城内的生育率下降到三分之一,全是因为前一年花锦城的已婚女子不许自己丈夫与自己同床。

我正忙着观察园子中的布置,就见到远远有抹身影立在园中,因为楚风自从娘亲死後就被送回慕容家修业,我始终没有机会见上他一面,听说他跟楚瑜始终书信往来,不曾间断。

楚风很美,承袭了他母亲的美貌和冷若冰霜的气质,他的美相当中性,几乎是女子般的阴柔,雪白的肌肤和墨玉般的黑发,像是西方童话中的白雪公主走出来。

想说总是未来儿子,客客气气想上前招呼,楚风却乍然转过身来。

「妖孽。」

抛下一句话人就不见,那天晚上我老太太照了一晚的镜子,怀疑他是不是在我背後看见什麽。

楚风在儿子们之中始终跟我保持一种不冷不热的态度,让我老太太也有几分生疏,其他儿子会愤怒会不屑会撒娇,可是楚风却没有这些情绪,太冷漠,像个冰模子刻出来的孩子。就不知道如果楚风的娘跟他一样,那楚瑜是怎麽抱着一块冰块还能生出儿子?

这问题我问楚瑜,他笑得前俯後仰,揉揉我的头说等成亲的时候告诉我,我点头应允,期待我们的小秘密。

可是楚瑜却婚前出阵,我只在新房等着,这一等就等了三个月,传来他的死讯。

楚瑜一死,我们收不到他的屍骨,只能给他盖一座衣冠塚,楚瑜的丧期未满,慕容家的人就上门来,说是落叶归根,既然楚家无人,那麽楚风理当回到慕容家主持大局。

在丧堂上拉拉扯扯,我第一次看见楚风那冰珠子般的脸庞出现裂痕。

一个孩子死了爹爹,没人去注意他的悲伤,却急着夺走他的利用价值。

有没有人问他难不难过?有没有人问他伤不伤心?人是看透,不是看破,这个世界上正因为有感情才会显得美好,没有什麽人可以清心寡慾到无心可伤,除非已经沉寂在坟墓内。

「谁胆敢把这孩子带出楚府一步,就问过我手上的刀。」我气愤难平,从武器库中拖出那把传说足足有八十一斤重的银谷龙皇刀,现在连拿个桃子都嫌重,不知道当时哪来的天助神力,连慕容府的人都看呆了。

那把刀,以前只有楚瑜提得起,说是刀有灵,灵刀认主。

虽然我拿不起来,可是我拖着刀走到门口,在地上拉出长长的痕迹。

「他爹死了,婚礼成,我是他的娘亲,我说不许带这孩子走,就不许带这孩子走,从今天开始,我就是楚府的当家。」

一口气说上来,脸不红气不喘,只觉得浑身热血沸腾。楚瑜,你就算走了,我也要替你把这个家守下来,你曾经告诉过我的。

『滢滢,以後我们就是一家人,你知道,一家人是永远不分开。』

一把把刀插入地面,月光在银白色的刀身上面流淌,泄出一室银光,朦朦胧胧中,我看见楚风的脸色变了,而慕容家的人表情也变了。围在楚府外的人们为之动容,呼声震天,要慕容家的人滚出花锦城,滚出大荣国。

他们灰头土脸败兴而归。

那天晚上我不顾慕容家什麽鬼戒训,把私酿的忍冬花酒拿出来,楚风有三申五诫,不碰荤不碰酒不碰女色,我不管那麽多,硬是灌了他两杯,他没有碰过酒,酒量浅薄,脸上立刻晕红一片。

老太太我年轻就不喜欢冷,但那天我不顾一切抱住这孩子,也不管他的挣扎,死死搂着在胸口,娘抱儿子,天经地义,管他娘的戒女色?

「从今天开始,我是你娘,只要有娘在,谁也没办法逼你做你不爱做的事情。」所以不要把自己藏起来,这孩子只是压抑太久,他不懂得如何表达自己的情绪,当人始终在别人脸上看不见别的表情,他也会忘记自己脸上该有的模样。

楚风那时哭了,我不确定他是不是真的哭,又或者只是在我怀中发出低低的碎语,也许他是醉了。

然後我也醉了,就这样搂着他睡着。

隔天起来,天已经大亮,被人抱到床上休息着,眯眼看出去,楚风正站在窗前,阳光像要穿透他白皙的肌肤闪闪发光。

「娘,你醒了?」

於是楚风第一次开口喊我,蓦然觉得心窝一暖,原来这就是家人。

「嗯。」

接着楚风抛下一句让我老太太困惑至今的话。

「爹太幸运了。」

然後楚风自愿入宫,十三岁成为神官,十四岁洗髓成为国师,一年工作的时间不超过三个月,但他领的俸禄,咳咳,不是我要说,楚明领的都没他多……

所以说为官不要当好官当清官,这年头搞怪力乱神的赚的更多。

想起回忆,就忍不住眯眼笑起来。

「娘在笑什麽?」

「没什麽,娘只是想到你以前小小的样子多可爱。」

通常儿子被娘讲起以前的糗事,总是要脸红显现出年少稚嫩的可爱才对,但我家楚风只是眉一挑。

「原来如此,刚刚娘直盯着风儿的右肩看,还以为娘看到了。」

什麽?

「小风……你说看到什麽?」不会是看不到的东西吧……

「娘不是甚讨厌这些话题,难得会主动提起,前几天西宫闹鬼,我前往去除灵,婉妃娘娘坚持说要来楚家的院子看看才走,这个假日是主上特地赐给婉妃娘娘的,要臣带着婉妃娘娘四处走走。」所以才会意外生出这些闲日来。

蓦地我老太太背脊凉飕飕,这婉妃不是当今花锦国国君的外婆?早死了二十年有余,她现在在这里,在我家的院子里……在我刚刚看着的地方……

咚一声往後直接晕过去,收回前言,这孩子仍然是让人摸不着脑袋瓜子,想些什麽让人难以预测,就说老太太我讨厌冷天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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