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水阁位於大晋皇宫的最南角,我推开门,传来一阵霉味感觉许久没有人打扫,我连咳了几声。
转进长廊尾的房内,摆在桌上的两菜一汤没有动过,太子妃怀里抱着小郡王坐在床边,两个郡主则是躺在床上睡着了。
“嫂嫂…”我轻声喊她,她转过身来,看见了我顿时眼眶盈满的泪“公…公主…给公主请…”我扶助了正要行礼的她。
“别拘礼了,快坐下。”
“嫂嫂!你可好?”我问。
她叹了口气…我又看了看周围“你可是堂堂太子妃啊!他们怎麽如此对你…”
“太子妃?妾身已月余没听见这称呼了,还有谁把我当太子妃呢?”她冷冷的笑,这话到是狠狠的提醒了我,今非昔比“没带着这群孩子被扔进地牢已是万幸,不过守卫森严…公主怎麽进得来?该不会那单于也把你…”
“没有,没有,你不用担心。只不过,你口中的单于已经登基自立为王了…”
太子妃低着头没有回话。我拉过他手“嫂嫂,你别怕有我””
“可是那…皇上准你来探我的?”
“当然不是,我拉了关系偷溜进来的。”
“这样可妥?”太子妃抬头看着我
“我不知道什麽原因,但他尊我为公主…”
太子妃点点头“公主还是得当心,他虽现在容得下你,但你可千万要记住一句话伴君如伴虎,你可千万别违抗他。”太子妃语重心长的交代了句。
我没有回话,只是站了起身走向躺在床上的两名郡主。
我伸手摸了摸郡主的额头,烫得像个火球“嫂嫂!莘儿她!”
太子妃叹了口气“今早开始发烫的…”
我抱起她“他们不让你请太医吗?”
“那单于虽然没有刁难我们母女,但…这宫里谁又会给咱们好脸色看呢?公主…在能自保的情况下,求你救救莘儿!”她跪倒在地。
“快起来,嫂嫂,莘儿是我侄女这是自然!”我拉起她“对了!他们把你关在这,可有问你什麽?”
“太子殿下的下落。可是妾身是当真不知…”
“嗯,这也是我想知道的。嫂嫂,我想让你知道,虽说他尊我为公主,但我只能是大晋的公主,嫂嫂可与我同心?”
“自然…我也想回到我夫君身边。”
“那嫂嫂,你可有办法找到太子哥哥?”
太子妃思量许久“海东青,太子殿下那对海东青,一雌一雄,出征那天他带走那只雄的。雌的留在府内,抄家时我趁机放走了牠。那海东青有灵性,嗅觉又灵敏,只要找到牠,牠必能找到太子殿下。”
“嗯!对了,好一会了,怎麽是您抱着小郡王,秦良媛呢?”
太子妃眼眶中的泪滑了下来,“秦良媛…公主…您说怎麽办才好?”太子妃的眼泪似断了线不停落“她在匈奴军队闯进府内时,本来咱们想逃…但,她替妾身挡了一刀…”
我眼前一片黑,要倚着床柱才能稳住自己的身子。
“妾身…妾身妒忌她好多年了…但,想不到,最终…她却这样护着妾身。”
我伸手想要安抚太子妃,却听见外头的小太监朗声喊着“皇上驾到。”
“嫂嫂你放心,你等着我!”看着太子妃惊吓的表情,我淡淡的说,抬起了头,往外走去。
我走到门外,已见到霍瑜跪在地上,而看守秋水阁的几名守卫全都趴在地上,一旁得太监们拿着长仗狠狠抽在他们背上。
另一边穿着龙袍呼延安铎坐在一旁太师椅上,冷眼瞧着。
一旁的阿尔古一身朱红色的朝服,他环抱着手笑脸盈盈不怀好意的看着我。
“住手!”我对那几名太监吼了句,但他们却好似没听见般,继续行刑。
“我让你们住手!你们”我气极败坏得接着吼,他们却不为所动,只见呼延安铎缓缓抬起手,太监们才停住长仗,立到一旁。
“安城公主,见着皇上,不是该先福礼吗?”阿尔古说了句。
“皇上?本公主可没见到大晋的皇帝何在?皇帝既不在,又要对谁行礼?”
“你!”我看见阿尔古往前踏了几步,悄悄抓紧自己的裙摆。就见呼延安铎举起手挡住阿尔古。
“公主所言甚是”
“皇上!”阿尔古气恼的看着他,他只是云淡风轻的挥挥手。
“公主既非大元子民,自不须向朕行礼。”他对着趴在地上的守卫跟霍瑜“你们呢?方才怎麽说的?”
跪在地上的守卫疼得嗤牙裂嘴,好一会才说出“臣…臣等失职,皇上恕罪。”
“你们既是大元子民,那,朕有旨意这秋水阁无朕之圣旨不得入内。你们违抗圣旨,让人随意进出。阿尔古!你说说该当何罪?”
阿尔古挑了挑眉“欺君,轻者斩首示众,重者,满门抄斩!”
“来人!”
“皇上恕罪!皇上恕罪!”就见守卫与霍瑜连连嗑头求饶。
“是本公主干的事!你何须迁怒旁人?要满门抄斩就冲着本公主来。”我生气的瞪着呼延安铎。
“您非大元子民,就无须干涉大元内政了。”他挥了挥手“拖下去!”
“谁敢!”我挡在那三名守卫面前,他们却绕过我,捉起跪在地上的霍瑜
“呼延安铎!你这样滥罚无辜还敢称王?”我着急之下,不断用言语刺激他。
“你非大元子民”他转过身去,就像中了什麽魔咒一样重复这话“朕不与你多言。”我见他抬脚像是要走,一旁的太监也向前要拖走霍瑜等人。
我想起早些答应霍瑜保他一家老小,又想起方才太子妃满脸泪水求我救救郡主,我这才明白我将自己看得太能了,若嘴上继续坚持自己是大晋的安城公主,那恐怕霍瑜的未出世的孩子就要随着母亲走了,而太子哥哥失去的也将不只是秦良媛了。
我跑向前,拉住呼延安铎的手臂“…皇上…”我轻声道。
“嗯?”他刻意装作听不见我的声音。
“皇上,是我任意妄为,不顾霍大人与守卫的阻挡……皇上别滥罚无辜。”
“住手!”他对着正在拉走那些守卫的太监说。
“既是安城公主不对,就没理由罚你们了。不过你”他看向我“会有你应得的惩罚。随朕来!”他反手拉住我的手腕“等等!”我站挺了身子“求皇上救救无辜的幼子。”
“你说”
“秋水阁里头的孩子发着高烧,幼子无辜,求皇上怜悯他们。”
“听着!”他转头对着宫人们说“朕只是说无朕旨意,不准任何人出入这秋水阁,朕可没允许你们如此无礼。让看守这秋水阁的领班去刑部领罚,另调一批守卫来,还有宣太医来!告诉太医,要是秋水阁内有任何死伤,朕唯太医院是问!”他说完话,拽着我手就往未央宫走去。
进了未央宫,我看到早已跪在地上得大大小小,他却没有任何反应,直拖着我走进漪兰殿,吴忧见状跟在我後头跑了进来。
“放…放开我们公主!”吴忧瞪着呼延安铎。
“怎麽说话的?没有规矩的奴才。”
“快放…”
我想起方才秋水阁外的惨状,“吴忧!出去!”
“公主…”
“让你出去!不准任何人进来!”我怒吼了句,吴忧这才垂着头走了出去。
关上了门,我转身看着他,他背着手站在厅里太师椅旁“不要伤害他们…”
“他们若是没有过错,朕自然不会刁难他们,也不允许任何人刁难他们。公主考虑得如何?”
我深吸了口气,跪了下来“擅闯秋水阁,违抗圣旨,我愿受罚,要杀要剐,任凭处置。”
“杀或剐就太严重了,起来”我站了起身
“过来。”我听着他的命令,走进他的身旁。他敲了敲椅子上的茶几。“伏在桌上。”
“什麽?”
“朕说,伏在桌上!”他不耐烦的说。
我迟疑了一会,稍稍弯腰,用手臂撑在桌上,疑惑的看着前方。
“噘高”我听到他说,我弹起身子“噘!噘什麽!”
“趴着你说噘什麽?”他冷冷的说。
“无赖!混蛋!”我举高了手要往他脸上抽去,他紧抓我的手腕“公主不是说,愿意受罚吗?”
他反手将我压到了桌上。
“啊!你这蛮夷你不知道啥叫男女授受不亲嘛!”
啪!我感觉臀上挨了一板,随即痛感涌现,我咬着唇,听到他说“朕可没碰着你”他晃了晃手上的摺扇。
我又要开口骂时,他说“想必那些奴才应该都在门外等着公主吧,公主可别喊太大声了。”
我收住了声音。余光中见他不停得举高手臂又狠狠抽下。
摺扇连抽了好几下在臀上,隔着一层亵裤和襦裙,其实并不是太疼,酸麻胜过於疼痛感,
但满满的羞辱让我双颊红得发烫,我紧忍泪水,也不愿叫唤。
死也要死得有尊严,我咬着唇心想,就听见他一边挥舞手上的摺扇,一边训斥着“在这漪兰殿里你要怎麽放肆,朕不管你,但在外头,你要是太过分,朕也难保你。”
语毕他松开了手,我站了起身整理着裙摆,看他将扇子挂回腰间,跟我对看了半晌,他未说半语便离开了未央宫。
他前脚踏出去,叮当後脚就跑进我寝殿“公主!没事吧?公主!”
我哪敢说方才发了什麽事,只是淡淡说了句“没什麽?”
我坐到了椅子上,感觉屁股还麻麻的“叮当…交代下去,以後看见…皇上,不许无礼,以前是怎麽对父皇的…现在就怎麽对他。”
“公主,为什麽?”
“你方才在秋水阁没见着吗?他纵使不对我怎样,你们这些下人却是他可以随意处置的…本公主,不想拖累你们。”
叮当点点头“是!公主!奴婢会办的。”叮当靠进我耳边“太子妃娘娘…可有啥交代的。”
“有是有。还得待我想想计画。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