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诉了又如何?那些过去会消失吗?那些残暴的画面会消失吗?我从来就没有示弱的权力,不是吗?不是不想让人陪着,而是我不想让身边在乎我的人为我担心,无论用什麽方法,我还是有按时吃饭、按时睡觉,这样就好了啊。
「以後不准你再吃了。」他一把将我拉至他怀里,「药跟毒只有一线之隔,这样乱吃安眠药会产生依赖性的,更严重的是,万一你的身体负荷不了怎麽办?」
我怔怔抬头,时信的头发还在滴水……
他会那麽生气,是因为担心我吗?
我抿唇,犹豫片刻後还是决定解释:「不吃的话……我会睡不着。」而且我不知道,我的身体可以撑多久。
时信微微勾起嘴角,轻揽住我,十分不舍的在我顶上呢喃:「你一个人扛起那些伤一定很辛苦。唯一知道这件事的人是我,而现在我陪在你身边,你不需要再一个人默默承受,把那些痛苦都释放出来,让我陪着你一起走出去,好吗?」
鼻子猛地一阵酸,我搓搓鼻头,对时信漾开一抹微笑,「我知道了,谢谢你。」
谢谢你,王子,纵使知道你的温柔只是出自同情。
「那这样你要答应我,不能再吃安眠药了。」他卸下所有的严厉与温柔,将最原始的邱时信赤裸裸呈现在我面前,「没保护好你,我会很自责。」
我咬唇,用力的点点头,眼泪却在此时糊了眼眶。
『没保护好你,我会很自责。』
喉咙哽住的苦涩翻云覆雨地冲上,我只能勉为其难苦笑着。不知道为什麽,这明明是同情的话语,却让我陷入爱情的想像空间里。
邱时信,我不会对你产生爱情的,我不会。
「今天要我陪你吗?」他随後保证,「我绝对不会对你乱来。」
我摇摇头,带着鼻音笑得难看,「不用了,你快去休息。」
「好吧,那先晚安。早点睡,睡不着就过去叫我。」
「嗯,晚安。」
时信离开後,我存在的空间再度静下来。坐上不属於我的床,抬眼环顾四周,泪水就这麽随着脸庞滑落,那是一种说不上来的熟悉,但这种熟悉,却让我有一点点不同的陌生,我想,或许是我跟时信的关系,已经不像当初他收留我那麽简单而已。
打开小夜灯,我从包包里拿出笔记本,在上面不停写下同一句话:「你是王子,我不是公主,我没有资格爱你。」
然而,笔记本都还没写满,晨曦,却在东边泛起微弱的白光。
❄
「阿──宇夜学长,对不起对不起,让你久等了。」我急急忙忙乱跑乱撞冲出大楼,对着靠在机车旁百般无赖的男子大喊。
不知不觉,住进时信家快一个礼拜了。时信天天早上载我去上学,放学了,就换成宇夜学长载我回来,更正确的说法,是让学长带着我四处趴趴走。
这个旁人永远理解不清的怪异现象先是在三年级那边口耳相传,渐渐的消息如蒲公英拓散开来,让学校许多女生为之尖叫疯狂。特别是宇夜学长,他的影响力还真是不容小觑,听说有学妹因为他这个举动大哭好久,可能受得刺激过於强大,她甚至亲自跑到学长他们班拿大声公示爱,当然,被宇夜学长带着歉笑婉拒了。
这种状况下,我也理所当然成为女生背後谈论的新焦点,只要踏出教室,就会被众人行注目礼。值得庆幸的是,那些人都是以羡慕、觉得我是新宠儿的眼光看我,从来没有人对我做出什麽不好的事情来。
至於为什麽会有这种怪异的现象产生呢?完全是因为时信对我放心不下。他怕我一个人回家会有什麽危险,才会跟宇夜学长商量好,放学由他护送我回来。
甚至今天,星期六,他也担心我一个人待在家会胡思乱想,而他又无法陪在我身边,七早八早打电话给宇夜学长叫他过来这边陪我,连我也是接到学长的电话才知道他正在楼下等我,害我急到根本没办法耐着性子等电梯,下楼梯时还差点连滚带爬的跌下来。
学长看见我的出场方式先是怔住,随即换上一抹被我打败的神情,有些揶揄的笑着:「哇赛,亲爱的学妹,你也太豪迈了吧?接到我的电话前还在睡觉对不对?」
有什麽办法呢?毕竟换了一个新环境多少有点不能适应,再加上自己乱成一团的思绪,还有累积至今的阴影。我几乎每天都要等到半夜门锁被轻巧打开,确定时信回来後才睡得着,但睡不到几个小时又会被那灭绝的梦境吓醒。
今天凌晨时信起身喝水,无意中发现我又被恶梦吓醒,特地打起精神做了我们两人的早餐,陪我吃完後还哄我回去睡觉。他那令人安心的力量使我很快进入梦乡,熟睡程度连他什麽时後离开去上班了我都不知道,要不是宇夜学长打电话来,我应该会继续睡到被噩梦吓醒吧。
只是……宇夜学长真的太可恶了,我会这样乱七八糟的冲下来还不是担心他在寒风中等太久,居然还这样嘲弄我。
想到这,我不禁噘起嘴,别过头,耍着自己的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