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搭上了地下列车,包厢式的隔间给我和侠客舒适的空间。他把矿泉水倒在面纸上,擦拭我脸被溅上那乾涸的血,似乎非常享受这个过程。对於他的行为我微蹙眉,但也没有阻止他的动作,只是好奇:「帮我擦掉脸上的血你很高兴吗?」
给予我非常灿烂的阳光笑容,侠客说:「就像是一尊艺术品,你正在以喜爱它的心情,细细擦拭着,让它保持着美丽,这不让人高兴吗,小姐?」
我回予假笑後不愿再与他对话。擦了一阵子它停止了动作,也许是我脸上乾净了。
「你刚才为什麽表现得非常愤怒,似乎反对考官的行为?」侠客问起了这件事情,我心猛一跳,因为我大概可以猜测到,我的想法在他心中会多麽的好笑。
「如果跟你说,我认为人命有价值的,你会怎麽想?」我尝试想确定侠客的想法,也许他并不是我一开始认为的,冷血。
发出了些声音做思考,侠客回应我:「你似乎觉得这种想法很奇怪,但是这是常人都会有的想法吧?」
我看向窗户外方飞逝而过的隧道景色,「想当或当上猎人的人,很多不是都泯灭人性,觉得杀人是非常平常甚至愉悦的事情吗?」
「恩,确实如此呢。不过很多当猎人是为了帮助更多弱势,他们生性善良,对任何需要帮助的人无法袖手旁观,自然也不可能滥杀无辜,不是吗?」侠客上身倾向我,让我的视线与他有更深的接触。我感受着他眼睛里所透出的情感讯息,却无法找到任何能判断这些话真实信的情绪,这让我不安。
「放轻松休息一下,储存体力来应付第二场考试吧。」他偏了身躺在沙发上,完完全全的放松,对我毫无警戒。
侠客说的没有错,无论是对猎人的看法还是休息这件事情。他的言行感觉起来不像是坏人,但是他身体围绕的瘴气,证明我的想法不是错觉,他绝对杀过很多人,一定。
是什麽情况下,在人性尚未泯灭却又有着同情心呢?
侠客这个人真的不对劲,他真实的一面,到底是白还是黑?
表面是灰色的,但是心一定是绝对的黑与白,这是本性。
我对侠客充满好奇心,但是我无法在与他对话中探听他任何消息。
直觉告诉我,我探测的针只要一接近,就有很大的机率戳破这层膜,一个看似美好的表面。
所以我果然还是,不敢轻易在他面前睡着吧。
列车上坡出了地下,月光洒在我的膝盖上,精神疲惫的我觉得胸闷,视线模糊。
「你还真的都没睡啊。」侠客打了呵欠起床了,给予我微笑,「不要这麽紧张,我说过我们是同伴的,就不会伤害你啊。」
他是真的把我当作同伴吗?
我没有办法多思考,连喘口气都好累,「我知道了,但是我还是不习惯在别人面前打盹。」
因为夜晚的月光柔和,让侠客原本就温柔的娃娃脸显得更加无害。他注视着我,完全不在意我时不时地探视。
「我知道我们只是第一天相处,不可能就彼此信任,但是在某些合作的情况下,你还对你的合作对象产生怀疑,那你们根本没有合作的意义,明白吗?」侠客此时的声音十分轻柔。
他伸出手握住了我,「感受我的体温,看着我的眼睛。」
我变得有些呼吸急促,无法抵制他对我下的命令,像被催眠控制似的照做。
「我知道你很特殊,也是因此我才和你来往,所以我说过我会保你的性命,就不会食言。如果你相信我,我们绝对就是最佳的合作夥伴,反之,如果你不信任我,那麽我也不能强迫你,了解吗?」他十分认真,表现着他不同的一面。
我低下头看着他紧握我的手,「只因为我特殊就要和我来往,我不太懂。」
「我非常希望交到很多有用的『朋友』,因为未来我们会是以『利益』来往,你帮我我帮你,这样的方式,我很需要,相信你总有一天也会需要。只要一通电话,就能找到帮手,嗯?」他的声音越来越轻,「如果你同意我,就不会阻止我接下来的动作。」
他缓缓接近我,握住的手也沿着我的手臂向上按住我肩膀,越来越近这温暖的呼吸,我的心跳反而是越来越平缓。
就差了公分之差,他的嘴唇就贴上我的,此时他忽然向後坐下了,挂着高兴的灿烂笑容,「就是这样的信任,你完全没有任何的兴奋或是愤怒。」
我低下头看着自己空着的手,「我知道了,侠客先生。」只是我还是不懂,「为什麽你会觉得我特别?」
侠客微笑,「一个猎人试验的考生,不带任何的武器,脑袋里装有偏门知识,不特殊吗?」
我迟疑了几秒还是说出口:「又或者是,你从我的眼睛和行为,发现了什麽?」
「那些并不是吸引我的主因,我说了,你脑袋里装的偏门知识,就是特殊。」侠客依然笑着。
想起来,在公车上电话里对话的那个男人,我们之间的约定,或许侠客会保我性命也是因此。我怎麽会脑袋突然卡住呢?
松了口气,我终於平静了,「那麽我就休息一下吧。」就在我语毕时,列车忽然紧急刹车。侠客耸肩,「看来休息时间过了,小姐。」我瞪了他一眼之後跟其他人一样头探出去包厢,等待广播。
「啊,好像是有什麽东西堵住通道了。」「搞什麽鬼啊!」「猎人协会要花多久的时间才可以处理好!」一群人七嘴八舌似八婆。
刺耳的电子广播声,「闭嘴,各位没有用的考生们。这个状况就是注定你们得用走的,不远,五公里而已,就可以到第二考场。」
考生又开始骚动,「为什麽用走的啊!」「是啊,赶快叫你们的人把那东西移开啊!」
「闭嘴!--你们如果想坐车子的话就是送你们回家,要继续考的就乖乖给我走路,废话一堆就除去你们资格,废物们!」
我累的肩都耸了下来,「看来要长走了。」侠客从窗户看眼外方,「而且还是一场战要打。」
一场战?
我们跟随考官下了列车,正处於沙漠之中,隐约可以看见一个方向有灯塔,据考官所言那便是第二考场的集合地点,只要我们到的了,然後他就用念变出了蝙蝠翅膀飞往去了。
侠客刚才告诉我,这里是A级禁区--野荒沙漠,充斥着各种的魔兽与毒蠍,他们会攻击踏上他们头上土地的人,而现在我们就要不断前进,不知道会采到多少的土地。
「看来我们不得不高调了。」侠客这麽说道。而那些已经开始前进的人还不知道危险,聊着天,刺激着那些家伙的感官。
沙漠开始发生震动,一声低吼从脚下而来,侠客拉着我跳开原地五公尺的地方,一只巨大的怪物从下钻出吞噬了那区块的沙飞向了天空,然後又钻入原地,深不见底的洞立刻被散沙又填满,也因此周围凹陷了下去,侠客带着我跑了起来。
沙子的速度不到非常快,所以大部分的人还能维持一定的速率逃离,而有些人已经被吞噬进去活埋入内。
更多的声音响起,一些从来没听过,尖锐、低沉、厚实各种的声音环绕着整个沙漠响起。
「这里基本上只要是念能力者都逃得过,因为我们的感官会十分敏锐,包括哪个地下即将有东西要钻出来,我们可以随时避开。」他告诉我这件事情。「所以你应该准备要学习念了。」
念这种东西我知道,但是我不知道从何摸起,那十分抽象的。
「哈哈,第一关考试就这麽刺激!」侠客居然还笑得出来。
我感觉到不可思议,这分明是生死的事情,他却感觉兴奋?
「说吧,小姐,你的血也热了吧?」他眼睛闪耀着光芒,「你并不恐惧,又不兴奋,难道要一直这麽平静吗?」
我扯了扯他的手臂的肉,他惨叫了几声配合我,才让我愉悦的松手,「这是严肃的场面,我为什麽要觉得兴奋快乐?」
「游走生死间,只有三种情况,一个就是吓得漏尿,一个就是兴奋的大笑,还有…最後一个就是麻木的毫无情绪。你达到这个境界了吗?那还真厉害啊!」侠客嘻笑着。
我脑海跑马灯过许多画面,海绵的触感彷佛又爬上我的手指,悲伤与恐惧又环绕在我头周围,想伺机窜入我的脑子。
「侠客先生,你有重要的人吗?」我心里有些脆弱。
面对我的询问他毫不犹豫,「有啊。」
我又问起,「如果他死去,会心碎吗?」
「不会。」
依然毫无犹豫。
我看着他亚麻色的後脑勺,无法理解与体会对方的想法。既然是重要的人,那为何会对於对方的死活无感?不是重视吗?那为什麽失去时不会悲伤?
「人死了,就真的是死了,你的任何悲伤痛苦也都没有任何意义。我那位团长可以跟你说很多这方面的事情,对於信仰他有很大的研究,哲学方面也是。」
我们看见了绿洲里的灯塔了,越来越近。
「感情这东西到底也算哲学吧?见到他之後你可以问问他。」
他忽然将我扯进他怀中一个跃起,躲开了巨大蠕虫攻击。我这时发现,第一关就刷掉了所有人,剩下我们两个。
生命就为了追逐猎人这身分而逝去了…。
我别开头不发一语,而侠客也没有打扰我抒发情绪,直接拉着我灯塔之中。
「看来已经结束了。」
作者的话:老师现在把我视为问题学生了,其实我也只是身体不好,还有家里工作的关系导致精神很差而已。
果然还是国中老师人比较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