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遇见余灏,是我发现李雁翔有暧昧对象的那天,据余灏的说法-那天的我还说不上是行屍走肉,但说是精神委靡也不为过,听说他可是叫了无数声才把我唤醒,但阿灏他那人爱夸饰这点我是懂的,所以也就没太放在心上。没想到再次被李雁翔搞到失魂,竟然还是遇到余灏。
或许,余灏,是上天派给我的倾听者,让我有人能够倾诉。
余灏一看我这麽重视出席率的人竟然一天都不去上课,就觉得不对劲,说什麽叫我晚上一定要跟他出去聊聊。因为实在是憋了太久,我就这麽开始将我的过去向他娓娓道来……
高中时,看出李雁翔所喜欢的人,也是这麽容易。
那是一个机缘,一个提醒我该死心的机缘。
若玉桢那个时候没有拒绝你,或许我就不会不死心的紧抓着希望的碎片吧。
就算希望的碎片有机会黏合癒合,还是会有接缝的痕迹,还是会有
缝、
隙。
那是我刻意忽略的事实。
这角色是我自愿担任,所以我说过,
方嬿芸,这一切的一切从头到尾都是你自作自受,你知道吗?
但我也无可避免地感染了人类的通病,
执、
迷、
不、
悟。
「嘿,听说陈浩晖跟玉桢真的在一起了,你知道吗?」
与你传纸条已成一种习惯,一个戒不掉的习惯,也是那麽一个晚上,我主动挑起话题。
可是这次很反常,你隔了一节课才传回来,而且内容只有短短一句,但看得出来,你涂涂改改过很多次。
「你觉得他们真的有在一起喔?」纸条上面就写了这麽一句话,底面却尽是铅笔和橡皮擦的痕迹,好像你是花了很大的心力才写下,所以,我闻出了不寻常的味道。
那味道,似乎名为『不甘心』。
「看起来就是有呀,我觉得浩晖超听玉桢的话的,虽然我觉得他们比较像主仆关系哈哈。因为玉桢实在是太有气势了,也只有陈浩晖才能有这个能耐包容她。」
这次纸条给你後你就没下文了,一直到晚自习快结束前,你突然丢了一封摺叠好的信。
『回去再看,明天再聊,勿和人说。』信的外头写了这三段文字。
第一次收到你写的信,照理说我应该感到高兴,可是不安的感觉却渐渐席卷我心头……因为我有感觉,那封信所谈论的主角不会是我,也绝对不可能是我。
回到家後,我盯了那封信好一阵子,犹豫着到底要不要揭开谜底,一旦揭开谜底,我担心一向吃好睡好的我肯定会失眠,但若不揭开谜底的话,我的好奇心可能也不会让我好过到哪里去。
几经波折後,我还是开了那封信,以极轻的手法缓缓打开。
“欸方嬿芸,我想我们聊过这麽多事也够熟了,是时候跟你坦白一些事情,但要不是你今天突然问起这件事,我想我也不可能主动跟你说。因为这件事我真的不太想让别人知道,我也有男人的自尊这你是知道的。”
男人的自尊,看完这句话後。光是用想像的都觉得不可思议,完全不像李雁翔说话的风格。
我该庆幸,整封信还有能让我漾出笑容的地方,非全然的悲伤,或许我该感恩你,还留给我那麽一点仁慈。
“你也注意到我今天一直欲言又止了吧,记得之前你问了我好几次有没有喜欢的人,我都很断定的跟你说没有对吧。其实我都是骗你的,我很早就有喜欢的人了,她跟我读同个国中,是一个很好相处的人,一开始我也只是把她当哥儿们,我们也常常相邀出去玩,我喜欢她直爽的性格,相处起来很舒服。所以当我发现我真的喜欢上她时,我一点都不意外,甚至我还觉得我有机会。不久後,我写了一封信交给她……可是……”
看到这里,我已经没有勇气看下去了,你说的那个她,就是许玉桢对吧?我其实早就发现了,只是我把自己关在象牙塔哩,不愿意面对现实,不愿意面对真相,我用虚假来包覆自己。
懦、
弱。
方嬿芸你真的够懦弱的,你能活到现在根本就是不断地编造谎言来麻醉自己来保护自己。
我总是自认为坚强,殊不知那坚强只不过就是怕别人看到自己受伤的藉口而已,
那层皮,
吹、
弹、
可、
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