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麽说了?你怎麽说了呢?你……你不应该……』
飞纵数十尺,寒灵生平第一次因轻功疾行紊乱了气息。
寒灵其实心底是明白的,依她这时脚下奔走的速度而言,通身真气,是不会如此混乱的,但此刻她却气奔如洪……
『不管你真心如何、我私心想不想听,那些话都不该出口、不能出口啊!你将话说白了,我、我该怎麽想、怎麽回应?天啊!怎麽一切都不在我掌握之中了?怎麽一切都变得荒腔走板、控制不住了?』
仅管嘴上不说,寒灵却清楚自己的慌乱无措,全是为了那个名唤烈焰的火性男子。若不是他肆无忌惮,大剌剌的吐露情爱,她又怎会陷入这样惊慌无措的境地?失去了平常的镇定自持,像只撞进陷阱的兽、惊弓的鸟,恐慌的不能自己?
从来,她都能掌握事情状况的;从来,她都能以一贯的冷静应对问题,寻出答案的,可这次,她真的不知该怎麽办了……
『我……喜欢你?喜欢吗?不!我怎麽会这麽想?这是连想都不该想的问题,我怎麽可以喜欢你?你是西陵将军,是我北朔第一个想攻下的国土的领将,你是我的敌人,仅管你的事迹是风临大陆上一页传奇,可敌人终究是敌人,就是我再佩服你、欣赏你那又如何?就是我真有那麽一点点喜欢……』轻足点踏,飞溅的白雪就像是寒灵倏然激动的心:『不!我怎会喜欢你?哪怕只有一点点……我不喜欢你!我、我讨厌你!你把一切平静都破坏了、你把我所有计划好的事都弄乱了,讨厌、讨厌、讨厌、我讨厌你、讨厌你、我……其实我……』
心中反覆着喜与恶情绪,寒灵几乎就要臣服於烈焰所给予的热情,但理智仍在顽强的抵抗,寒灵知道自己必须狠心否决掉心中那一丝不该有的期待与想像。
然而心,是最无法说谎的一面明镜。
最终,她无法欺骗自己。
『……我其实一点儿不讨厌你啊!』
情意纠结,寒灵总算承认心中对烈焰存着特别的情感:与他相识这些日子以来,那些只因为他才产生的奇异情绪不是没有原由的。只是仅管她心底明白,却只能佯装不懂。因为,他与她都不是一般寻常百姓,就算辨清了那些奇异情绪,她与他之间,却始终是有一堵高不可攀的墙啊!
「……为什麽你要出现?」再无法压制心中情感,她不觉喃喃出声:「为什麽你会喜欢我?我不讨厌你,但我又怎能喜欢你?」
寒灵心思越缠越紧,檀口猛然死咬,竟囓出了几粒齿孔,渗出鲜红。
『我们是敌人啊!』她心中苦道、嘴上苦道:「我们怎麽能互相喜欢呢?」
寒灵苦恼至极地摇着头,蓦地眼前晃过一片火光与一群黑衣人影,猛一惊觉,她这才发现,不知何时,她竟将奔回北朔军营了!
一见天朝兵,寒灵心意更烦。
『若不是因为你天朝、不是因为战争,我又怎麽会以北朔将军的身份与他敌对上呢?!』
这一瞬间,她再想不到北朔军国大事、想不到父亲的期待与她身上扛着的重责大任,血脉中腾动的,净是深积心底的怨怼与苦楚,此时此刻,她再没法去思考任何事情!
除了宣泄!除了好好宣泄出她满心的苦楚与气怒外,其他,她什麽事也没法儿去想。
寒灵怒上眉梢,心再不犹豫,足下一奔,便如雪鸟般瞬即朝往营门奔去,她横心决意:她要好好让自己发一顿脾气,其它的,她什麽也不管了!
天朝袭兵,就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