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红肿的双眼起床了，他没有来接我，我照常自己坐公车。
--
这一步我好像没有勇气踏进去，虽然明白自己根本没有做什麽，但我的脚还是不自觉得心虚了。
走进教室，坐位旁却空无一人，以晨跟怡恩往前坐到离我最远的地方，我坐在原位，没有过去。不用说，中午也是我一个人吃饭。
很快的我跟郑又旻的事情在学校里传开了。
『她还有脸来学校上课啊。』
『一下跟学长，一下又跟别人。』
『这女人就是这麽厉害，才会把学长骗得团团转啊！』
『贱人。』
这个中午，我光听这些话也就饱了。
走回教室的途中，我跟周佳皓还有那群女生擦肩而过，但他没有正眼看我。『唉唷，她怎麽还敢在这啊！』；『可能是来看学长被劈腿後的状态吧。』；『如果她还要自尊，应该自己识相一点离开这里才对。』，这些话他一定有听到，但他却没有阻止，任由他们这样说我。
我提前以身体不适离开学校，再次遇见了周佳皓，他始终没有看我一眼，直接从我身边走过。
我拉住他的手，「你是相信我的吧？」
「你……想要我相信你什麽？」他冷言相向。
「我跟他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当我想再跟他解释下去的时候。
「原来那就是你想要给我的答案。」他目光冷峻，「难怪你一直逃避我的告白。」
他用力拨开我的手，毫不留情的迈出坚定的脚步。
我站在原地无声的哭了，很久、很久……
今天，我选择坐公车回家，有多少回忆存在这段路上，我就有多少眼泪必须要流，那我何不早一点回家呢。如今，我最相信的人，居然是最不相信我的人，我......情何以堪？
--
「你今天比较早回来哦。」
姑姑在家多留了两天，也因为有她照顾奶奶，我才可以利用这两天赶快整理好自己的情绪。
「你刚刚哭过吗？」她盯着我哭红的眼睛，「发生什麽事了？」
「没有啦。我今天在学校跟朋友看了一部很感动的偶像剧，所以就变成这样了。」我对她说谎了。
「你也真是的。」她从冰箱拿了一袋冰袋给我，「冰敷一下吧，不然这样走出去真的很难看，怎麽交男朋友呢。」
这句话狠狠戳到我的哭点。
「姑姑，我有点累，今天晚餐就不要叫我了。」
我马上躲回我的防空洞，把冰袋直接放在哭红的双眼，想要阻止眼泪继续流出，但作用不大，还是把枕头哭湿了一大片。
夜里，我把功成身退的冰袋放了回去，发现奶奶在厨房里。
「恺恺还没睡啊。」她拿起沉重的水瓶。
「我出来喝水。」我从她手中接过水瓶，「奶奶，给你。」
我看着奶奶，不发一语。
她发现我的不对劲，「有事情要告诉奶奶吗？」
我直接抱住奶奶，刺鼻、湿润、啜泣、流泪。
「奶奶，您相信我吗？」我带着一点鼻音。
「你是奶奶的孙子，奶奶不相信你还能相信谁呢。」她摸摸我的头，「傻孩子。」
我开始哭得无法自拔，之後奶奶没有再问我发生了什麽事，只轻轻抚摸着我的头、拍着我的背。对我来说这无声的安慰，已经远远胜过有声的虚情假意。
--
翌日一早，桌上摆满早餐还有一张小字条。
『恺婕，姑姑因为家里有一些事情，所以必须赶回去。
早餐已经帮你们准备好了。』
我摆着碗筷，「奶奶，吃早餐罗！」
她没有回应我，我走进她的房间，可能是因为昨天被我折腾得太晚了。
我摇摇她的肩膀，「奶奶、奶奶、奶……奶」她安详的笑容，我开始叫不出声，握住她的手，这股熟悉的冰冷感直冲我脑门，我闭上双眼，又是一阵大哭。
原来昨天是我最後一次感受她的温度，原来昨天是她最後一次叫我的名字，原来......原来......。我坐在她身边，紧握住她冰冷的手，希望能给她最後一些温度，我任由我的心隐隐作痛，就让它痛到麻痹，也就......不会痛了。
处理完奶奶的後事，我还是向学校请了病假。这几天手机也跟我一起安静，一通讯息也没有来烦我，眼看毕业季慢慢逼近，我没有勇气跟他联络，记忆只停留在他拨开手的那瞬间，久久无法散去。
笑容是什麽？我好像已经找不回来；失去是什麽？我好像已经无法感受；心痛又是什麽？我无法再体会。
--
「校长、各位贵宾、各位师长、各位同学，本人是毕业生代表苏靖安。四年的回忆，到现在还是历历在目。当初还是懵懂无知的我们，如今现在要各自要踏上未来崭新的开始，而我们的离别并不是结束，而是走上未来不同的路。祝各位毕业快乐。」
他毕业了，无法亲口跟他说祝福的话，现在的我只能望着方远的你，告诉你，我很想你，你......听见了吗？
这个不平静夜晚，我内心下了几场倾盆大雨，久久无法退潮。辗转难眠，想提早脱离眼前的世界，却又不如我所愿。我起身，赤着来不及穿鞋的脚丫，我决定鼓起勇气去找你，要听也好，不听也罢，至少我能让眼泪不再因你而溃堤。
我努力追随你的方向跑，跑到脚底发麻、发热、发烫。低着头撑着路边的电线杆，站在离你家不到几步路的距离，鼓起勇气找出我收藏很久的笑容，深吸一口气，抬头。
眼前一到闪光朝我迎面而来，是你所谓不是亲妹妹的接吻画面，是你所谓没有男女情感的相拥。这一刻，我转身离开，没有半点留恋。
不管走到哪里，满满都是你的声音。
『我会保护你』
『不会让你承受那些闲言闲语』
『不会让你承受那些异样眼光』
『我喜欢你』
这一切已静止在你选择吻另外一个人开始就结束了，我不会再为你而哭、不会再为你而笑、更不会再为你了而心痛。
--
他毕业的这一年，我的好朋友离开我、他选择和别人在一起、奶奶也丢下我到另一个世界跟他们团圆。当世界上只剩下我一个人，我选择和奶奶一起离开了。
✎当我面对失去，我才发现其实我并不坚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