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憶起 — 耽溺著簡單

如果能让我回到过去,我会把过去全部用橡皮擦擦掉,那样的生活太复杂,原来我一直渴望现在的生活。

我坐在郑曙伟的机车後座,享受着前方的他替我挡下冷风,享受着吵完架後的甜蜜。

为了要弥补吵架那几天空白的约会纪录,我们决定一起去看电影。

看电影。

那天道完歉後,我到郑曙伟家,他煮了好久没吃的美味义大利面给我吃。

「上次你说你自己做的巧克力呢?」我问。

「那次做完之後我就没有空再做了。」

「好吃欸,我还想吃啦。」

「好啦,我知道你最喜欢吃巧克力和喝焦糖玛奇朵了。」

「因为很甜啊。」我吃了一口义大利面,口齿不清的说。

「慢慢吃啦你,吃到整张嘴都是。」他拿卫生纸帮我擦掉嘴角旁的酱汁。

「是。」

「改天我们去看电影吧?」

「看电影?」

「嗯啊,我们都没有一起去看过电影。」

「可是……你不是要存钱买摄影器具?」

「大不了我少吃几餐。」

「不要啦,你要是比我瘦的话,我就要开始减肥欸。」

「你这个小胖妹。」他把我抱起来。

「放我下来啦!」那时我惊呼着。

「下车了。」他说。

他的声音把我从刚刚的回想中拉回现实,我赶紧下车。

「走吧。」他牵起我的手,一脸笑容的走进电影院。

同样一间电影院,不同的人,带来不同的心情。

上次和他来的时候,我紧张的连这间电影院都不敢仔细打量,只是想要赶快进到电影院里,等到电影开始播映时,我就有理由不用和他有任何的对话,就可以逃避我最害怕的尴尬了。

「要吃爆米花吗?」郑曙伟问。

「不用啦,你都花钱来看电影了。」

「要花钱就要花的彻底点,要不要啦?」

「好啊。」我笑着,却想到之前的一段对话。

「要吃爆米花吗?」电影院里,他指着柜台上的爆米花问。

「嗯……不了。」

「饮料呢?」郑曙伟拿着一包爆米花,指着柜台上的饮料问。

「嗯……好啊。」

「饮料呢?」

「嗯……也不了。」

原来,同样一句话,同样的文字,同样的标点符号,从不同的人说出来,答案也会不一样。

「椅子很软欸。」坐在椅子上,我兴奋的说。

「坐好,像个小孩一样。」

「那你觉得像个小孩比较迷人,还是像个女大学生比较迷人?」我问。

「你最迷人,吃爆米花啦。」他塞了一个爆米花到我嘴里。

我嘴里咬着爆米花,一脸幸福的看着他。

这时,电影院的灯突然暗下来,我坐回椅子,很轻松舒服地躺在软软的椅子,而且我才发现这里的椅子真的很软很好坐。

电影播放中,我勾住郑曙伟的手,他不时会送来爆米花到我嘴里,可是有好几次我都觉得他送来的不是爆米花,而是幸福。

突然,一阵很强的音效传来,萤幕上跑出一个很可怕的脸,我吓的紧抱他的手。

「没事啦。」他低声地说。

接着萤幕转换,换成比较不可怕的画面,但我还是紧紧的抱着他的手,没有想放开的意思。我偷偷抬起眼看他,他的眼神看着电影,但嘴角却也挂上一抹幸福,我转过头,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在嘴角上也挂着一抹幸福。

在其他的观众看来,我们就是一对很黏很黏的小情侣,连看个电影女的都要巴着男的不放。但是在我心里,我就是没有办法没有郑曙伟,他不但是我的男朋友,还是我的生命。

过去我也曾批评那些没有对方就活不下去的人,我觉得他们很傻,这世界上还有很多,像是家人、朋友……等等的,为什麽要为了另一个人就轻易放弃自己的生命?

但是,台湾有句很棒的谚语:

「爱到卡惨死。」

当你真正陷入爱情的泥沼,抬起头彷佛都能看见邱比特弩长了弓,对你调皮地笑,你却还心甘情愿的让他朝你射箭。

「好看吗?」电影结束,郑曙伟问。

「嗯……其实我没什麽看。」我吐舌偷笑着。

「你就光吃爆米花就饱了啦。」他敲我的头。

「我还有喝饮料。」我把我空空的饮料杯举起来,不服输地说。

「真是的,接下来要去哪?」他问。

「现在几点啊?」

「两点半。」

「去淡水?」

「好啊,走啊。」他牵起我的手,带我离开电影院,我只是随着他带我的方向前进。他的方向,就是幸福的方向,所以就算要我蒙着眼任他带着我,我也义无反顾地让他带我往任何方向。

只可惜,他最後却把我带到绝望的方向。

***

「我们好久没来了。」我说。

「是啊,好久没有和我家的庭羽约会了。」郑曙伟说,还是依旧从我身後环抱我,把唇贴在我的咽上。

「下次不要去看电影了啦,来淡水就好啦。」我抱怨着。

「是,你说的我一定做。」

「好乖喔。」

从淡水河打上来的风,不停弄乱我的头发,甚至强大的像是要把我和郑曙伟分开,明明赤黄黄的太阳,却无法散发温暖的阳光,只能任凭那些冷风不断肆虐。

「郑曙伟,你觉得……我们会分手吗?」不知怎地,我突然问。

「……」

「这次吵完架之後啊,我发现我比之前更害怕没有你的日子欸。」

「所以你之前都不害怕?」

「会啊,只是没有那麽强烈,我知道这样说很俗,很芭乐剧,可是……你永远都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我只害怕你离我而去。」

每一对情侣,一定都有属於他们的海誓山盟,可能像是我跟郑曙伟一样,互许永远;也有可能只奢望片刻的相聚。可是每一段缘分都是命运安排好的,我们都只是他笔下的一个小角色,当它发现我们要逆着它写好的剧本,许给对方承诺时,它有时只是宽心的成全,有时却盛怒的打破。

而我跟郑曙伟许好的承诺,就这样被打破了,破的支离破碎,无法重新拼贴。

***

命运继续翻着时间。

今天,是毕业典礼。

虽然学校有宣布在校生可以不用出席,但是我还是拉着行充来到典礼现场。

这次的毕业典礼,学校说各个社团的社长或校队队长,只要是大四的,都必须上台致词,让郑曙伟紧张了很久。

「你帮我写稿啦。」郑曙伟哀求着。

「我也很想帮啊,可是我……」我瞪着那张白纸,不忍的推却着。

「那要怎麽办,我突然不想毕业了。」

「啊,我有一个中文系的学姐,我请她帮你写。」

「真的吗?」

「嗯啊,她是澎湖人,现在虽然已经毕业了,可是她好像回澎湖去教书了,啊,她大学也是摄影社的喔,而且好像是公关,摄影技术听说很棒喔。」

「管她的是澎湖人还是火星人,只要能帮我写出稿就好了。」

「知道了。」我亲了一下他的脸颊。

「等一下你的小伟伟就要上台致词,有没有紧张啊?」行充问。

「他比较紧张吧,我要帮他录起来。」

「我可以帮你拍照,明年换帮我家的哈尼喔。」

「知道了啦。」

等到篮球队队长有点掉漆的致完词後,接着就是郑曙伟了。

郑曙伟的脸很正经,当他致词的时候,我突然像是重新爱上他。

明明隔着有点距离,我却看的见他的睫毛随着他讲话的频率,而不断的眨着;他脸庞两侧的酒窝也随着他张口的言词,忽深忽浅;最後是他的眼神,专注地少了平时几分的亲切,却多了几分的严肃。

但还是很帅,我花痴地想着。

「问你喔,摄影社社长跟排球队队长给你选,你要哪个?」後面突然传来一个女生的声音。

「当然是摄影社社长啊。」另一个女生回。

「为什麽?」

「笨蛋,摄影社社长现在是名草无主,排球队队长有主啊。」

「这样喔。」

我斜眼看了一下行充,她拿着相机的手因为憋笑而颤抖着,她的眼神和我的眼神接触时,我给她一个自信的眼神。

没错,排球队队长有主了,这个主就是我,林庭羽。

「谢谢大家。」郑曙伟鞠躬。

「走啦。」我推着行充,往舞台的另一边前进。

我们越过一些在一旁和朋友家人拍照的学长姊,一路往最底处前进,果然郑曙伟就在那里,坐在椅子上喝着水,和一旁的人聊天。

「要直接过去吗?」我问。

「那些人你认识吗?」行充问。

「不认识。」

「你打电话叫他啊。」

「好。」我拿出手机,拨出郑曙伟的号码。

「喂?」郑曙伟接起。

「你现在到你的位置十二点钟方向十公尺处,我在那里等你。」

「哈哈,好喔。」我看见郑曙伟往这个方向走来。

「找我?」郑曙伟问。

「毕业快乐!」我拿出买好的礼物,和一束花送给他。

「谢谢喔。」他接过,似乎很快乐。

「花是行充和我合资买的。」我说。

「学长毕业快乐喔!」行充说。

「谢谢。」郑曙伟有些害羞地回答。

「啊,小羽羽,我帮你跟学长拍一张照片好了。」行充提议。

「好啊。」我站到郑曙伟旁边,他搂着我的腰,快门很快地帮我们记录下这刻的幸福。

「我等一下要直接去工作室,你要找我再打给我。」郑曙伟说。

「嗯嗯,不要太累喔。」我牵着他的手。

「嗯,我回去了,再见。」离开前,他很快的在我脸颊上亲了一下。

「嗯嗯,不要太累喔。」等到郑曙伟离开有些距离了,行充模仿着刚刚的我。

「你活腻啦!」

回到宿舍,因为行充半路上就和她的哈尼去约会,一个人在宿舍马上就不知道要做什麽,一个不小心,我就睡着了。

过了几天,一个平凡无奇的日子,好久不见的姐姐突然打给我。

「喂?庭羽?」姐姐说。

「姊?」

「庭羽,你现在有课吗?可以出来吗?」姐姐的声音,永远那麽温柔。

「好啊,那在哪里见?」

面对姊姊突如其来的邀约,我变得有点兴奋。

即使已经到了台北,我和姐姐仍然像是两条平行线,但她偶尔,频率大概五个月一次,会打电话来关心我。而弟弟很早就离开家,到北部和姐姐住,後来我听也是好久不见的妈妈说,弟弟虽然才高中,不过已经搬到东南亚,准备接爸爸在国外的事业。

而姐姐是从事金融业,每天都忙都不可开交。虽然我的大学生活没有像一般人憧憬的忙碌,但是想要和姐姐有交集也是挺困难,毕竟她的生活真的太忙了。

所以面对姊姊这次的邀约,我才会显得特别兴奋。

「姊,你怎麽突然约我出来?」咖啡厅中,我问。

「你的焦糖玛奇朵。」服务生送上饮料,姊姊把其中一个咖啡杯送到我面前。

「谢谢。」我接过。

「我要结婚了。」

「什麽?」我惊讶的问。

「我要结婚了,我都三十了,也是该把自己嫁出去了。」

「爸妈知道吗?」

「嗯,你是最後一个知道的。」

「哇,姊恭喜你!」

「嗯,我想问你你想不想当伴娘?」

「伴娘?」

「对啊,我有几个姊妹淘想当,但是我都说我要先问问我唯一的宝贝妹妹。」

「那……伴郎是谁啊?」

「关於这个,你未来的姊夫说因为他是他们家年纪最小的,大部分的家人都已经结婚,不然就是年纪太大不适合当伴郎,所以选了伴娘伴郎的工作就交给我了。」

「哇……」我开始幻想我和郑曙伟一起走上红毯的样子。

「我想说,我这个妹妹长的那麽可爱,一定有男朋友,所以伴郎应该也不缺吧?」

「哈哈……」

「那你答应了吗?」

「嗯……我要先问问。」

「嗯,啊对了,下个月爸妈和弟弟都会回国,我有约餐厅了,到时候全家都要到。」

「要见姊夫吗?」我问。

「嗯,其实你姊夫是爸朋友的儿子,只是要形式上再稍微见一见。」

「好期待喔。」

「你要相信你姊的眼光。」

「我相信你,只是没想到你那麽忙,还有空谈恋爱。」

「那是拿来弥补太忙碌的生活啊,而且我也没有想过会和他结婚。」

姐姐开始说她的故事,一段很命运的故事。

午後,姐姐还是比平常还忙碌,因为她接下一份新的案子。那时的她刚分手,跟第五任男朋友分手,她已经对爱情万念俱灰,她不认为她还可以再遇见爱情。

她的第五任男朋友,是第一个有带回家过的。那是距离现在有点遥远的某一天,我高中的时候,爸妈突然回国,隔天弟弟也回到家,平常只有我住的家突然又热闹了。再隔了一天,姐姐才终於带着她的男朋友到家。

我记得爸妈好像都不太喜欢那个男生,就连我也对他没什麽好感。

他是建设公司的高级主管,身上却带着不属於高级主管应该有的傲气,反倒是土气。

「我觉得你可以找到更好的。」在房间里,我听见妈妈对姐姐这麽说。

「妈,都已经第五个了,我知道他就是我要的。」姐姐反驳。

「可是妈妈觉得,他不像是个可以厮守终身的人。他喔,让人感觉不怎麽安全,好像……」

「妈,那是因为你第一次见到他吧?他是个慢熟的人,妈,相信我吧,他真的很爱我。」

「妹妹啊,进来。」我妈叫着。

「什麽事啊?」我抱着偷听人家讲话的罪恶感,缓缓地进到房间。

「你觉得那个男生如何?」我妈问。

「嗯……」我看着姐姐,有点犹豫。

「你说。」我姐说。

「我觉得……那个男的有点土。」我诚实的说。

「还有呢?」我妈问。

「我觉得……他配不上姐姐。」我撇过头,不敢对上我姐。

後来,我姐还是不顾我爸妈的意见,执意要和第五任男朋友结婚。

可是,当姐姐想要先去户政去公证,她向她男朋友要身分证时,她男朋友犹豫了。

原来,她男朋友的配偶栏上,一直有个名字。

「他对我真的很好、很好,我再也找不到比他更爱我的人了。」姐姐曾经对我这麽说。

和第五任男朋友分手後,听妈妈说,姊姊真的是万念俱灰,准备从此单身的过着。

但谁也没想到,命运不愿让她孤单一个人。

姐姐接下的那个新案子,是一间贸易公司的案子,和她接洽的人,就是我未来的姊夫。

「我完全不知道,原来我还能再爱人。」姊姊说。

姊姊继续说,她接的那个案子,处理起来蛮棘手的,所以她很长一段时间都频繁的和那个他接触。

有一次,关键的一次,姊姊在要去和他谈公事前,收到第五任男友的道歉简讯。

看完之後,姐姐知道自己没办法工作,但是已经和顾客有约,诚信至上,她还是很敬业的到场。

「林小姐,你没事吧?」那个他看到姊姊眼眶上的泛红,关心的问。

「没事,我们今天要谈的是……」

「不用谈了,改天再说。」说完,他转身就走。

「不好意思,我不想因为我的个人情绪打扰……」姐姐追上解释着。

「没关系,这个给你。」他递出手帕。

「我不知道你是为什麽而哭,但我只是想跟你说,你笑起来真的很美,即使我知道那只是专业的笑;我还想跟你说,我在五年前就想要告诉你了,我喜欢你。」

原来,在五年前,姊姊在一次放假的机会,到爸爸的公司附近度假,刚好爸爸在和朋友叙旧,就把姐姐一起带到餐厅吃饭。

那时,坐在姊姊对面的就是他,对姐姐一见锺情的他。

後来,姊姊回到台北继续工作,而他则是被他爸爸派到欧洲、美国、澳洲等世界各地拓根。

「命运很奇妙吧?我们隔了五年的时空,绕了一圈的地球,却注定要再遇见。」姊姊说。

姐姐说这段故事时,眼光含着幸福,皎洁的像是夜晚那轮明月,於是我知道,姊姊真的很幸福。

「姊,真的很祝福你,你和姊夫一定能长相厮守。」我说。

「嗯,那你呢?你跟你男朋友呢?」

「嗯,我跟他……就……」

「他是个怎样的人?」

「他……是个很体贴很善良的人。」

「多说点吧?」

「我觉得每次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我开始滔滔不绝的说。

「你真的很喜欢他。」姊姊做下这样的结语。

「对啊。」

「改天带来给姊姊看看,当初我就是不相信你和妈的眼光,害我差点从此活在绝望。」

「好。」

「找天一起吃饭吧?我最近晚上比较有空。」

「好啊。」

「那我先回公司了,这顿我请。」

我和姐姐一起起身,离开咖啡厅。

***

「所以,今天你晚餐要和你姐姐一起吃?」

过中午时分,我才刚从午觉中睡醒,郑曙伟就打电话来。

「对啊。」我含着睡意回答他。

「好吧,虽然有点难过。」

「难过什麽啊?」

「我本来打算今天晚上做义大利面和巧克力给你吃的。」

「抱歉啦,因为跟姐姐真的很久没聊天了,她平常都很忙。」

「我知道,有家人的感觉真好。」

我愣了一下,睡意都没有了。才想起来郑曙伟从小就在育幼院长大,身旁没有一个有血缘关系的亲人,只有院长对他不离不弃。

「还是你要一起吃?」我问。

「哈哈,没有那麽可怜。」

「啊,对了,我姊姊要结婚了。」

「真的吗?恭喜喔。」

「谢啦,她问我想不想当伴娘。」

「如果伴郎比我帅的话,你就答应吧。」

「如果伴郎就是你呢?」我问。

「啊?」

「对啊,就是你。」

「嗯……虽然搞不太清楚,可是……我怕我那天没空。」

「那我问完时间再跟你说。」

「好,我先去忙了。」

挂上手机,因为也睡不着了,我想着那天如果郑曙伟也有空,我和他一起走上红毯,我希望我可以穿白色的礼服,当然要比姊姊的逊色很多,而且姊姊本来也长的比我还要漂亮多了。

白色的礼服上,我希望在腰间的地方可以打个小小的纯白色的蝴蝶结,这样会看起来更有设计感,不过也不会显得太突出;下半身的部分,可以用柔顺的布料做成,外层可以再多件蕾丝,这样就不会太服贴;裙摆的话,只需要稍微的长摆,不必像白纱一样那麽长;上半身因为我本来就比较害羞,也没有什麽胸部,所以我希望可以做平口的。

想完自己的礼服,我开始想郑曙伟的。

婚礼上新郎都穿白色西装,郑曙伟只能穿黑色的西装,可是绝对不可以在领口的地方打上红色蝴蝶结,这样就变成在cosplay柯南了;他的西装不用太过花俏,我相信依他的脸一定就能遮过所有衣服上的缺陷,啊对了,西装裤不能做的太宽松,会显得他的腿很粗。

其他,我绝对相信他的身材和脸蛋绝对能够胜任的。

虽然不是我们互许终生的时候,但是只要能够和他一起,即使在地狱,都像是在天堂。

正当我流着口水,偷偷想着那些画面时,一通电话打断了我。

「喂?庭羽?」接起电话,是我妈。

「妈,找我什麽事?」

「我们大概下个月一号就会到台湾了,你姊姊说已经订好餐厅跟时间了,你再问问她。」

「嗯,我知道。」

「知道你姐姐要结婚了吧?」妈妈的语气突然有点上扬,又彷佛哽咽。

「嗯,我知道。」我不变的回答。

「你最近可能会忙一点,毕竟你姊姊只有你一个妹妹,女生的东西弟弟又不懂,而且他也在学习如何接管公司,所以……」妈妈还是一样不断的提醒已经知道的事。

「所以,妈,我都知道了。」我打断。

「好。」

再次被挂上电话,我看了一下时间,离我和姊姊约的时间还有将近一个多小时,我在床上翻滚,继续想着当天婚礼的情况。

我会不会不小心太陶醉,就把那天当成是自己的婚礼?那天的小花童会不会很可爱?会不会连花童都抢走我的风采?不过,站在姐姐、未来的姊夫、和郑曙伟身边,我本来就是丑小鸭一只,何况那天又不是我结婚,我要什麽风采?

这时,今天很忙碌的手机又响起。

「喂?」我有点不耐烦。

「在宿舍吗?」郑曙伟问。

「嗯。」

「下来。」

「去哪里?」

「我还能把你载去哪?」

我挂上电话,心里有点小小的期待。

「你什麽时候要去见你姊?」摩托车上,前面的郑曙伟问。

「还有一个多小时。」

转过一个弯,沿着一旁的人行道,郑曙伟骑车的技术一直都很棒,即使在崎岖不平的路,也都能被他摩托车的轮胎驯服的平坦。

「把这个戴上。」郑曙伟拿出一条布。

「为什麽?」

「不会害你的。」他边说边帮我把布条戴上。

我的手紧紧抓着他的手,他一手让我抓着,另一只手扶着我的腰,嘴里不断告诉我前方的路况。

在我差点跌倒第十五次,郑曙伟抱起我,稳稳地走着。

我一直都很害怕处在黑暗中,没有灯光的世界会让我害怕,甚至在宿舍,我都会趁行充睡着时,偷偷开小夜灯,虽然因此每天早上都会被她念一顿。

在黑暗的世界里,我连自己都看不到,我很怕我的下一步,就可能掉进万丈深渊,而且旁边也没有人,任凭我再怎麽呼喊也不会有人救我,这样的世界,真的太可怕了。

不过,现在在这样的黑暗中,身旁有郑曙伟,虽然眼前都是黑暗,但心里却有一道光,照亮现在。

那道光,就是他,郑曙伟。

「快到了。」郑曙伟说。

在郑曙伟似乎爬完楼梯後,他又好像伸出手在开东西,开完後,他

小心翼翼的把我放下,轻轻地把我眼上布条松开。

眼前一阵突如其来的光明,让我瞬间无法看清楚,但当我的瞳孔渐渐习惯後,一大片蓝色的塑胶片映入眼帘,上面写着几个用黄色写出的文字。

「两百天纪念日!」

我的心脏因为惊讶而疯狂的乱跳着,思绪完全无法运转,被这个惊喜,这个木马程式,中毒的无法执行指令。

「这是……」过了好久,木马程式慢慢褪去,我的语言功能恢复。

「在一起的第两百天啊,你看你都忘记了。」郑曙伟敲了一下我的头。

「你……」我指着郑曙伟,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爱你。」他一把抱住我,紧紧的抱着,好像害怕下一秒我就会消失一样,在我耳畔温柔的说着。

我感觉到我的眼泪从眼眶跑出来,降落在郑曙伟的肩上,安静而温顺,我也紧紧的回抱他,也像是害怕他下一秒就会消失。

时间忘了提醒我们它走了多久,我们静静的拥抱彼此,依偎对方的体温。

「好了,不要哭了。」後来,我们终於松手。

「你干吗每次都那麽贴心啊,都害我哭。」我沙着哑,无助地问。

「因为你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想要保护的人。」他边说边擦掉我脸上的泪。

「答应我,如果以後你一定要哭,也只能在我面前哭,也只能因为开心而哭。」他说。

我看进他的瞳孔,那里澄澈的能反射出我,甚至是我脸上的眼泪。

「我答应你。」我又紧紧的抱住他。

只可惜,未来的我无法实现诺言,对不起。

***

「所以,这是他做的巧克力?」在餐厅,姊姊拿着我带来的一盒巧克力,好奇的问。

「对啊。」

「嗯,好甜喔。」姊姊尝了一口,惊呼着。

「还好吧?因为他知道我很爱吃甜的,所以他都会做的特别甜。」我解释。

「今天是你们两百天,你怎麽可以忘记啊?」

「我……」

「那个他就是刚刚载你来的男生吗?」

「对啊,怎麽样?」我喝了一口浓汤,好奇姐姐对他的想法。

「身材看来是可以啊,可是安全帽把脸都挡住了。不过,就我看来……」

「嗯嗯。」我全神贯注的听。

「他好像真的很爱你,你也真的很爱他。」

「这不是废话吗。」

「哈哈,但这样看还不准,才两百天。那他父母是做什麽的?该不会也是从事贸易吧?」

「不是,他没有父母。」

「他没有父母?」姐姐放下手中的刀叉,眼神惊讶的看着我。

「他从小就被父母丢给亲戚,亲戚也没有能力养他,亲戚又把他丢到育幼院。」

「他怎麽知道是亲戚丢的?说不定是是他父母亲自己丢的。」

「他说育幼院的院长和他那个亲戚是好朋友,所以他才会知道。」

「那他为什麽不回去找他父母?」

「他说,他有想要回去找,可是院长告诉他,他父母都不在台湾,分道扬镳了。」

「喔……」

「他说他只想好好过他的人生,父母这个角色,他或许不需要了,他说他是断了线的风筝。」

所以,我才明白之前放风筝时,郑曙伟的落寞。

「喔……妹,你哪天有空?我们去挑婚纱,还有……」

在我和郑曙伟在一起的第两百天,我还是神经很大条的忘记,他还是很细心的记得。

在这一天,跟好久不见的姐姐吃饭,姐姐好像没有变,讲话还是一样的温柔,还是一样的疼爱我这个妹妹。只是从眼神中,似乎多了点认命,揶揄着缘分的奇妙;在这一天,接到好久不见的妈妈的电话,妈妈好像也没有变,如往常打来总是仓促,却总是不断提醒同样的事。可是从语气中,似乎多了点要嫁女儿的开心和不舍的矛盾;在这一天,我和郑曙伟一起走了两百天,我们两个好像都没有变,就像平常一样的相处。但是经过这两百天,我们两个却都更爱彼此,也更了解彼此,都不能没有彼此。

一个垃圾车还是准时六点来收垃圾的一天,一个公园阿公阿嬷仍然在凉亭聊天下棋的一天,一个平凡无奇的一天,我身边的人、事、物却彷佛都改变了。

包括我。

回到宿舍,我拿出日记,开始写着,写着今天的所有事,写着我的生活,写着给未来的我每天抱着痛哭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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