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在湖面粼粼,飘荡出醉人的晕。黑白君划着船,缓缓的来到湖中月的中央,食指关节敲在水面上,漾出一片涟漪。像是敲门板的声音回荡,沉闷的不是水所应有。
「月老。」黑白君没听见任何回应,由敲改推,那片平静的湖面竟是被他推出一个通道来。
黑白君出了船身,不急不徐的进去。
「小黑白,你怎麽就自己进来了呢?」眉须垂地的老者缓缓编织手上的红线,听不出究竟是感叹亦或是责备,「不论你求我几次--!!」
话语被黑白君一个刹然的下跪给断了,那编织精细的红线被吡啦的扯断。
「求求您了。」黑白君头低垂着,「我明白我的身分,我明白的。」他贴在地面的手收紧五指,指关节因为施力而泛白,「我只是想要一个机会、一场姻缘。」
「......」月老叹息,明亮的双眼看着那跪地的身影,「若是她不喜欢你呢?」
对这个问题早有准备,黑白君道:「我不会强求。」
看他说的坚定,月老哑然,这个不会说谎的孩子,究竟是设想过结局了,还是单纯的不懂爱情?
恋爱这种感情,是说不强求就能够放下的吗......
「拜托您了。」黑白君恳求。
「小黑白,你知道的吧。」月老不忍让他再维持跪地的姿势,手对空一个捞抓,将人放在自己的身边,「我所牵起的姻缘,并不是向凡人说的绝对或是永远,更别提你现在要求的是强制性的连接,最後大多是对你自己的伤害。」他揉了揉那黑白相间的发丝,当作一种安慰。
「可是,我想试着更接近主子。」黑白君说,「只要不会伤害到主子就可以了。」
「......」月老的手掌离开柔软的发丝,食指与姆指相贴,拉开时中间牵出一条崭新的红线,颜色淡薄,却依然是一种红色。月老看见黑白君不敢置信的眼神,微微一笑,拉起对方手腕,细心的将红线缠上,然後打出漂亮的蝴蝶结。
同时间,正在床榻休憩的织女凝视手腕上那乍然出现的红线,艳丽的彷佛轻轻一捏便会滴出血来。她期待的将吻落在上头,睫毛长而如蝶翅的双眸阖上,心底幻想着,究竟与她红线牵绊的,是哪一位俊杰。
「谢谢您。」黑白君像是快要哭出来的说,他虔诚的将额头靠在红线上头,「真的、真的,非常感谢您。」
「一切就靠你自己了啊,小黑白。」月老瞥过那淡薄的颜色,心底苍凉一片。
小黑白,如果你的意中人是凤凰麾下的任何一只年轻鸟儿,这该有多好。
「十分感谢!」黑白君真诚的道谢,起身返回小船。他将织女一个人留在屋内,尽管有翡翠在一旁看护伺候,但心头那不停的抽痛,却是让他一刻也不愿在耗费下去了。
织女大人,主子,请您一切平安,所有的灾祸,请都交给我吧。
看着黑白君急促的身影,月老低头看着手掌,「老了啊,老了啊。」他自嘲的笑,被一个小辈打动而鬼迷心窍的作出这种事,原来,他真的已经老了。
「看来,陛下那边,我必须避一避啊。」他喃喃。将织女与喜鹊搭上姻缘现这种事,必然得受不轻的责罚吧。
尽管对仙界已经有了基础的认知,黑白君仅仅两百年的岁月,却是不足以让他认知到,他对织女的爱是一件多麽荒唐,多麽反抗伦理规则的一件事。
现在的他,只想尽快回到织女身边。
湖面宽阔,黑白君焦急的动作依然花费半刻才到达岸边,这个湖是月老的居所通道,也因为如此,仙力是属於被压抑的状态。
船身才刚碰撞岸边,摇晃未停,他纵身而起,不再被压抑的双翅舒展开来,落下寥寥几根羽毛。漆黑的羽毛甫落地,牠的主人留下清亮的刷声,人影已然消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