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这可是你自找的，怨不得花家爷儿。」一个女人声音出现，回头，那女人肤色白透透的像一掐就会破，长发和瞳孔极黑，一身雪白袍子虽说是曳地长裙，却是从侧边剪开了衩，一双白皙大腿一览无遗，我几乎可以听见花甯吞口水的声音。「花家五爷您请走罢，这儿我接手了。」
「白家七妹子今儿孤身前来，花甯还是不怕的。」花甯一贯的邪笑。
「喔?」一偏头，女人露出带玩味的笑「五爷稳重，向来是不拿身家性命冒险的，不是麽?」神色一凛，女人冷冷的道「放肆。谁是你妹子?」
这厮稳重在哪?我怎看不出?
「玩笑罢了。」看来花甯对这女人还是有些忌惮的「七小姐走好，花甯告辞。」
一挥手，他带来的狐狸都消失了，花甯看向我，一笑「姑娘记着了，您所在的是妖界。」然後一鞠躬，化为紫烟淡去。
「杂色的混混。」女人啐了一口。
「……七…小姐?」我试探性的问她。
「珈君让我来的。」女人握住我的手，一使力把手腕接回去，疼得我呲牙咧嘴「我叫白墨墨，妖界里小辈喊的是墨七小姐，平辈喊我七墨，你想喊什麽随便。」想了想，补了一句「不许喊七妹子。」
这是要看我的自觉了，要是喊她墨七小姐，就是以小辈自居，待遇自是降一等，要是喊七墨，我对妖界情况不清楚也不知道会不会高攀了。
略一思索，我开口「墨墨。」
一愣，她笑着摇头「好久没人这麽喊了，」她自动自发的坐上我对面雪清的王座，翘起白晃晃的腿，见我愣着，便解释「珈君要我来让你认清状况，初进妖界，什麽都不懂是很危险的。」
「那就多谢你了。」我坐上霜澈的王座，感激的道。
「噗哧！」墨墨忍俊不禁笑了出来「真有趣呢你！」
「怎了？」有什麽好笑？
「我的卿国公主呀！您上馆子吃完饭是不是同掌柜的道声谢便走人，不付钱的？」墨墨笑得更欢了。
「哪那麽便宜的？」辉国的老板特有个性，绝不因为你王宫贵族就能少付几个铜钱。
「正是！哪那麽便宜的！」墨墨一拍手，笑「我今儿帮你做事，自然得收“螺子”的，不然干嘛呢？」
「什麽螺子？」我一愣，要螺子，辉水又没主，河里边随便你摸。
「我勒！你连螺子都不知道？」墨墨吃惊，叹口气「所谓螺子呢，就是你必须付出与你获得的相等价值的钱或是其他东西，不能多也不能少。」她抛给我一个东西「呐，妖界的钱，一螺子换算成实际价值的话约略是…七日的饭钱。不过妖界的货币观念不佳，而且一螺子的价值太高，交易嘛还是以物易物的居多，没钱也没关系。」
「好漂亮。」那“螺子”是金色的，上头螺旋向上的纹理极细密，就似真的螺子一般。再翻翻，抛回去给她「那你要收我多少螺子？」
「一百。」墨墨伸出一根手指。
「那麽少？」一愣，我吃惊。
怎可能？情报可是很贵的，尤其她说的可能关乎我人身安全，更是高价，在仙界至少值一酒瓶的人鱼血，虽说我对妖界米价菜价不熟，但保守估计怎麽样也得两三千罢？
「剩下的部分珈君全扛了，照他说的是“二小姐在妖界走动的路必是一波三折，能多帮她就多帮罢。”」墨墨特别学着珈君的口气说话顺便翻翻白眼「就是这麽回事，所以你也别想塞螺子给我，我不收的，坑钱果然是坑自家兄弟的才有快感。」她一耸肩，表情变得严肃。
「珈君付了多少？」不搭理她说的那些，我问，那些代价可不是一个小小仙侍担得起的「珈君得付的那些代价，我担下了！」
「拿什麽来担？」墨墨语气平静的问，冷冷地看着我「除非去卖身，否则你身上短时间内是没钱，还是说你要给我你的什麽？以身相许我是不要的，你要给我你仙家残余的血统还是那位神使姬大人赐你的、能量极强的古老绯狐王血？」
「我…」我一愣，语塞。
我的健康已经作为代价给海棠姐姐了，现在剩下来支撑我生命的到底是什麽我自己清楚，无论是仙家残余的仙息或海棠姐姐混进人鱼血里的绯狐血，甚至人鱼血里极微弱的仙气，少一样我便得没命。
「这便是现实，卿卿，你以为，你还拥有多少？」墨墨顿了一下「事实上，没了仙籍，仙界的仙人们没可能再理会你，会照看着你的只有珈君，你以为白狐妖王珈君在妖界多神通广大？以前可能是吧，但现在并没有，他不过是个远在天边受仙界规则限制不得插手妖界事务的前妖王。就好像花甯，虽说珈君确实拜托过他，不过他根本不是为珈君的吩咐来的，要不是你生得漂亮潜力又强，并且他有意让你入花家的门，不然他根本就不会搭理你，不过话说你还真够胆大的，花甯的身分多高，要是男人敢赏他耳光第一时间就得没命，女人就可以通融到赏一个耳光，挨两个耳光却只折了你的手，算客气了，以後招子放亮点。说到这，能明白麽？」
我沉默，点点头。
「不过说实话，或许就嫁了花甯也是个不错的选择，起码所有矛头都会对准花家。」墨墨耸肩「你堂姐还不错，她给你的是已绝後的绯狐王血，千年前的红毛狐王多厉害相信即使是仙家大小姐也会略有耳闻，妖力自是极强的，觊觎你潜力的妖怪必是接踵而来，会带来很大的麻烦，不过你要能熬过去了再活个几百年，妖力长起来了的话，想当妖王也非不行，好好安分的练罢。」
「然後你身份太特殊，我得代表白家向你表明态度，」墨墨一副公事公办的表情「看在珈君面子上，白家的人会对你好声好气的说话，但也仅止於此，如果没收代价便不会对你有任何帮助，打个比方，你就算现在立刻死了也不干我的事，我不会救你，我会对着你的屍体把珈君交代我转达的话说完然後离开。能明白？」然後突然头一偏，让开，一把飞刀破空朝我面前削来，一惊，赶紧伸手接住，飞刀险险停在我脸前。「就像这样。」墨墨一指飞刀，瞥了眼上面类似家徽的纹路「唷，杂色混混敢跟花家抢人？嘛，虽然一样都是杂色的。」
墨墨似乎对毛色很执着？嘛，没落的贵族都是这样的，什麽纯白毛狐就是高贵、杂色毛狐就是混混之类的……
「没打算告诉我飞刀是谁家的？」看她的表现，反倒像在钓我胃口，要吸引我掏钱买情报。
「没打算，愿意付螺子的话再告诉你。」果然，墨墨一耸肩「好我说完了，我要一百螺子的代价。」她向我伸手「不能多、不能少，恰好的一百螺子。多了少了都会有问题，妖界的平衡可是很容易就会被打破的。还是你要加价跟我买飞刀的情报？」
「不了，我自己能查。」摇摇头，思索一下，想到了适合的物件，却迟疑了很久，最後叹口气，摘下头上的雪簪交给她「…这个行麽？」
「可以。」墨墨接过簪子拿到脸边嗅了嗅，试探性的问「男人的味道。是那个让你甘愿放弃仙籍的男人罢？这是很重要的东西吧？真的要给我？」
「不是重要的东西，怎能作为代价呢？」我淡淡地笑「除去纪念性的问题，这支簪子的玉，是好东西罢？」才没在那首饰店的金光灿灿中被掩去。
「不愧是史家殃门出来的人，长进挺快。」墨墨点头「是好东西呢，不过人类不懂罢了。」她朝簪子一吹气，收了起来「嘛，以後要情报要买卖就来找我吧，跟你交易挺愉快的。」她起身，回眸，挥手「那麽再见啦，前·殃门二小姐。」
「再见。」沉默了一下「…莫再提那个称号。」
「是呢，那麽…绯家的家主大人，七墨告辞。」嫣然一笑，突然一阵劲风刮过，她就随风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