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毫不掩饰的推开了音乐教室的前门。
「哈罗——未未因为刚刚听到他他的话後,就一脸复杂的说暂时不想看见你的脸,看样子他他惹未未生气了呢。」进来的男孩笑容满面的望着坐在桌子上头的另一个男孩,道。
「你们看到了?」他抬头看了一屁股往旋转椅坐上去的家伙,并没有太过惊讶的模样。
点点头,耸了一下肩。
「那你呢?听到我说的话以後。」
「我吗?觉得他他你很有梗呀。」
「你早就知道了吧。」
「无所谓啊。」眨了几下眼,语气平缓而从容。
谭吉他盯着言与末,一句话也不说。
良久,习惯性的轻拨了下吉他弦。
「我从来弄不清楚你究竟在想些甚麽。」
然而他只是眯起双眼,「彼此彼此。」如此回道。
这男孩的真性情是甚麽样子?无论是感情或是其余杂事,他总是抱持着差不多的态度,说着差不多的话。
无所谓啦、我不介意。
……要是她听到的话,会很难过吧?
他自己不会觉得过意不去吗?带着微笑说出如此的话语……应该是违心之论吧?
「他他明白一出戏或是一篇长篇小说快完结时的心情吗?」唐突的,他提出了这个问题。
「不懂。」
「每天都在倒数它的即将离去,希望赶快结束,同时又很舍不得,对结局的期待感不知不觉早已消失无踪,反而还盼它能继续拖下去,甚至到了最後,打从一开始的一些疑问也随着布幕落下无疾而终。」
「是吗。」听起来不是很认真的应了声。
「我不可能独自揽着所有东西直到最後,势必要舍弃些甚麽。」
谭吉他抬起头来,望着他的双眸,闪烁的目光中一切都十分模糊,虽说他俩都令人猜不透,但吉他自己很清楚自己要的是甚麽,因此他并不感到任何迷惘。
相较於眼前这个男孩。
他不再像刚接触时那麽大胆果断了,不是单纯凭藉自己的直觉,而是有了些许的顾虑,也许他本来就是这样的人,只不过谭吉他一开始没察觉到罢了。
又或是说,这一年半来,有甚麽人、事、物改变了他?
也不是说完全不可能,但倘若说可能……真的有可能吗?
一直以来,自己和严予未都是处於被改变的角色,虽无法明确的说出改变了甚麽,但不知不觉就会有种与以前的自己不同的感觉出现,即便是在自己心中反应有点迟钝的面包也能感应出来吧?要是没有的话那她真的可以去撞墙了,用吉他砸她太浪费。
对了,不晓得那天研研究竟与她说了些甚麽?是告白吗?可是在那之後研研几乎不曾提起过她,连每天固定会说一次的「学姐她啊……」都很少听到了。
再说她那副自我拉扯的模样根本证明了自己告诉自己喜欢的是潘研少,但其实不想离开言与末如此如此的想法。
「我问你哦,如果有一个女生很喜欢你的话……」谭吉他并没有想牵线的意思,只是突然好奇便开了口。「你会试着去喜欢她吗?」
没想到言与末居然露出了嫌恶的表情。
「我会怕呀。」
他皱起眉头应该表示这是否定的答案。
这样的反应令人颇意外的,还以为它八成会笑一笑,甚麽都不说的以耸肩带过呢。
「所以说要是非得叫我抛下甚麽东西的话,我会舍弃对别人来说最重要的,人也好物也好。」
吉他一脸诧异的看着他。「所以你……」
在他说出口前,只见言与末摇摇头,「我没有那个意思,真的。」否定他心中的臆测。「假使我真的那麽做,只代表我很害怕,可是我并不是因为害怕。」
眼皮微微垂下,愈来愈看不清了。
「是说他他想要考甚麽呢?科系或者是学校。」
「不要转移话题。」
「我没有啊呵呵,是真的很好奇。」
「我不打算读。」将视线移向他方,平静的答道。
「哦哦,是这样吗?」
「嗯,我还没决定好。」
「好期待你的决定呢。」再次眯起眼,言与末显露出几分笑意,没有太惊讶的模样。「我一点也不会担心他他唷。」
将目光转回他的脸上,没有开口,不过似乎有甚麽话想说。
这方面观察力为神人级的他不一会儿就看出这男孩的意思,坦白讲以平时面无表情的谭吉他,要看出他在想甚麽难度还颇高的,但这次不知为何一下就让人察觉到了,是刻意的吗?
「未未不一样,她没有办法自己做决定,与其说没有办法,不如说她不相信自己。简而言之,她活在一个充满『但是』的世界里头。」眨眨眼,右手撑着下巴,回答吉他没有说出口的那个问号。「他他认为那会是个怎麽样的世界?」
「……不予置评。」
虽然无法做出评论,但他描述的那人的确是严予未没错,从言与末和自己的观点,她是个惊慌的女孩,不过其他人对她的评价大都是安静沉稳,对此他抱持着嗤之以鼻的态度。
听到「不予置评」四个字後,坐在旋转椅上的他噗哧一声。
「那你觉得我的世界呢?」一面咯咯咯的笑着,一面提出了改版过的问题。「想踏进来吗,还是一样无法评论?是我太糟糕了吗?」
「你太糟糕。」毫不留情,单刀直入。
「我好难过哦。」
「要是你真把这话放在心上,我就不会说你很糟糕了。」
「说得也是呵呵。」
「可是……」本来还想讲些甚麽的,但话至此他便打住了。
言与末双眼微微撑开,要他完全张开有些小小的难度。「嗯?」
思索了会,最後他摇摇头,又回复成原先看不透的谭吉他。
你真的不在意吗?
你真的不为了谁吗?
惨了,自己怎麽突然出现少女心的纠结?
随意拨弄着手中的吉他弦,弹了一小段幸福额度後停止。
「结论。」
「他他你笑一个好不好?」
「不接受,换一个。」
「我不是个会带给人幸福的人,太靠近我可是会受伤的唷。」以花轮式的拨发和腔调结束了这场看似正经但内容一点也没有规则可言的谈话。
上课钟已响过二十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