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戏,丁又甯在外头等待,秦锐撑了伞陪她。
萧丞枫将车开来,秦锐持伞护着她上了车,望向驾驶座那人,对方不冷不热,微微点头示意,直到关上车门,车身驶离,都还收不回目光。
「欸——」车内的丁又甯为之挫折。「干麽不顺道送秦锐一程啦!外面还在下雨耶。」明明都住同一个饭店,人家车子送修,早上在讲,明明枫哥也在场,哪会不知道。
「别多事。」秦锐自己有经纪人,剧组里也多的是便车可以搭。
「……」丁又甯简直想叹气了。秦锐很有自知之明,晓得枫哥对他没好感,不会去做令她为难的要求,但她会觉得自己很不讲义气啊,秦锐那麽挺她,上头不只一次暗示邀约她半夜出去吃消夜什麽的,这早是圈子里屡见不鲜的潜规则,但都被秦锐技巧地挡下来,对她真的是万般保护。
当然,她若跟枫哥讲,枫哥也能解决,但多多少少会惹人不快,比起枫哥,秦锐在圈子里说的话更有分量,即便是高层,多少也要卖他这票房保证的财神爷几分薄面。
有时她会莫名产生疑惑……秦锐究竟帮的是谁?
在她面前,有意无意地推荐枫哥当她的经纪人、还有许多次,明着是帮她,但他顶下的是枫哥的事头,间接让他少树敌些……她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微妙感,似乎……
某根羽毛,在胸口搔弄,几乎快搔到痒处,萧丞枫一开口,猛地将她思绪拉回。
「他没对你提出什麽不合理的要求吧?」
「谁?秦锐吗?当然没有!」她失笑。「我们就是单纯的好朋友,真的。」
萧丞枫点头,稍稍安下心来。「他要是对你不规矩,别忍着,要告诉我。」
「秦锐不是这种人啦!」
「那是你不了解他。」
听起来枫哥很了解?她心里也着实困惑许久,便顺势问出口:「你对他的偏见,到底是哪来的?」
「不是偏见。」萧丞枫蹙眉,心忖,或许告诉她也好,至少能对秦锐多点防心,以免哪天傻乎乎吃了暗亏。「知道你同门师姊余真真吗?」
「知道。她人挺不错的呀,戏演得好、又漂亮。」她刚进公司的时候,跟余真真打过几次照面,能聊上几句,对方也颇愿意提点後进,没什麽架子。不过很可惜,前年卷入富商包养、性爱趴丑闻,还被拍下做成光碟广为流传,星途几乎算是完了。
这事她原本也被波及到,那时被爆他们公司旗下某位女星卷入这桩性爱风暴,矛头整个指向她,身高、体型相近,虽说最後有惊无险得证清白,但也令人高兴不到哪里去,她没想到,会是余真真。
好可惜,明明那麽有才华,为什麽会走上这条路?
「她曾经是我带的人。」萧丞枫说。「拍第一部戏的时候,就遇到秦锐。我想,就是他教会真真,什麽叫潜规则。」
「啊?」秦锐——跟真真姊?
「不可能!」她直觉便道。秦锐是Gay耶,他没事潜真真干麽?说潜枫哥她还比较相信……
可她也知道,枫哥不是会无中生有的人。「这当中,是不是有什麽误会?」
「能有什麽误会?他叫人放进房里的字条,会是假的吗?没事约女孩子进他房里喝酒,是要对戏还是讨论剧本?」要说立意有多纯正,三岁小孩都不信!
「真真刚出道的时候,跟你一样清新甜美,该有的成名条件样样不缺,原本可以有很好的未来,可是——」会那麽厌恶秦锐,其实有部分也是因为,那人粗鄙的私慾,毁了一个原本前途看好的女孩子。
「枫哥,你这样讲对秦锐不公平。且不论这事真相为何,恶魔诱惑人们去开潘朵拉的盒子,就只有恶魔有责任吗?」人们难道一点都不想去开?
萧丞枫静了静。「我承认,真真的企图心重,对名利的执念过深,我不只一次劝过她,不要急,一步一步慢慢来,不要去爬眼前的登天梯,若是今天你为了成功而出卖自尊,无论将来能够爬到多高的位置,又如何面对今天的自己?可是——她听不进去。」
这就是了。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谁拦得住?秦锐只不过恰恰是那个契机。
说穿了,枫哥真正痛恨的,是这无力改变的陋习,秦锐只是倒楣成了箭靶。
丁又甯暗想,这事得找个时机好好逼问一下秦锐,看看究竟是怎麽回事,有办法搞出这麽大一个乌龙,让枫哥对他误会如此之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