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5
「我很好,可我......站不起来。」他痛苦的说着。
「唉?」我慢慢的扶着他,他只能勉强站立,一只脚像是跛了,流着令人怵目惊心的血。他仅能以单脚站立,我半搀扶着他。
他神情恍惚,站得有点不稳,摇摇晃晃的倒在我怀里。我想要将他推开,但意识到他现在神智不清,我放弃抵抗,只得将他的手环过我的肩,吃力的让他靠着我行走。
「你叫什麽名字?」我蹙着眉头,扶着他往城内走。他的脸因为天色黑暗使我看不太清,但身高足足高我一个头,我推估他大个二十岁左右。
「霓紵......」他似是没有听见我的问题,只呢喃着那个人的名字。
「霓紵应该不是你的名字吧?」我嘀咕道:「我为什麽要这麽好心呢?」
我与他以十分缓慢的速度行走,他不时踩到我的脚,我忍痛咬牙,心想不与他计较。等到终於踩进了我家的那条街,我大喘了一口气,但他猛然一个踉跄,庞大的身躯直接压在我身上,两人一同扑倒在雪地上。
「混蛋......快起来......」我累得只能趴在地上哀嚎,但背上的那人好像开始呼呼大睡,雪融成冰水渗进我的衣服里。
「我不是......你的床垫......」我上气不接下气,努力地想从他身下挣脱,但却渐渐陷进雪中,还有更多的雪开始掩盖住我的口鼻。
直到我迷茫中见到地上有道人影,欣喜抬头,发现是白杨正讶然地望着我们。
「白杨......快救救我,我要被压死了......」
「哈啾!」我拿纸抹掉鼻涕,小朝递了碗热腾腾的姜汤给我,我尝了一口,暖暖地感觉流畅体内,手脚也温热了起来。
「主人,下次你去哪里都要跟小朝讲,你故意叫白杨骗我的事,小朝都知道了。」小朝颇为严厉的道,都改口叫我主人。
我瞪了正在窃笑的白杨一眼,定是他据实禀报。「主人!」小朝生气的唤我。
「你别怪白杨,如不是他告诉小朝,也许主人现在就冻死在雪中了!」
我愧疚的对她笑了笑,头一次见小朝口气这麽硬。
白杨则问道:「里面的那个男人是谁啊?」
「我也不认识啊,但我看他快一命呜呼了,所以我就带他回来。」我道。
白杨顿了顿,沉思了一会儿,又问:「你在哪儿看到他的?他的脚又怎麽了?」
「在澄月池旁,」我拈了一块桂花糕,送进嘴中,甜甜的滋味在口中蔓延,「至於他的脚嘛,我也不清楚。」
白杨像是感到有些困惑,也若有所思的嚼着小朝做的桂花糕。
有小朝这样的人在我身边真幸福,又会做甜食又会打理家务,时不时还飘来几句关心,天使般的笑容只为了你绽放,让人倍感窝心啊啊啊!
小朝转身进去房里照料那个人,还不忘叮嘱我快点休息,已经感冒了得好好睡一觉。我点了点头,笑眯了眼,小朝给我一个无可奈何的微笑,端着一盆用来退烧的冰水进去了房中。
「对了,你天天送灵草去给你那位朋友,他可还好?」白杨笑着问我。
我正要喝一口姜汤,被他这麽一问,呛个正着,「咳咳咳咳咳......我,咳咳......」
白杨疑惑的看着我,我顺了顺气,硬是谎称:「我是送给他没错,但他有没有吃我就不知道了。他的身子是有好一些,但每天还是有大半时间在睡觉,所以我想还是不要间断比较好。」
「这样啊,那你还是亲眼看他吃下比较好吧?」白杨为了可能损失的灵草感到可惜,「那可不是一般的药草呢!」
我拍了拍胸口,缓缓呼吸,「我下次会的。」然後尴尬地抽着嘴角。
隔天清晨,晓风残月之时,我被某人的声声呼唤给吵醒了。
「主人!」
「朔儿姐姐!醒醒!」
「朔儿姐姐,你睁眼好吗?小朝要禀报一件事啊!」她用力的摇着我的肩膀,高声道:「那个人醒了,还说着一些奇怪的话!」
我迷蒙地张开眼,不情愿地说:「醒了就醒了,我又还没死,不用摇得那麽大力。」
小朝有些生气的鼓起双颊,红通通的脸蛋可爱极了。「还不是主人爱睡,小朝真拿主人没办法!」
她紧接着抓住我的手,拉着我到那人的床边。些许的阳光洒在他脸上,其实他长得十分俊俏,眉间有一丝成熟稳重,尖挺傲人的鼻子、略薄的双唇,不过整张脸却不那麽刚硬,线条反而漂亮得像女性,但不会将他误认为女性。还有那半睁的锐利双眼,如鹰视般紧盯着我的脸,眼中充满警惕。我觉得像是在哪里看过他,是哪里呢?总觉得是最近的事。
而他在警惕我什麽?我有害他吗?
「霓紵。」瞬间彷佛我看错似的,他的脸顿时缓和了下来,眼角顿生笑意,适才那抹警戒一扫而空。他温柔的叫我那个昨天一直对我喊的名字。
一讲到她,他的眼神就柔得像要滴出水似的,正所谓柔情似水,我想那个霓紵应该是他喜欢的女生吧?
「我不是......」我正想解释,他却看了小朝一眼,说道:「那位姑娘,可否请你出去一下?我想和霓紵叙叙旧。」
踏马的我就不是霓紵嘛!
小朝颔首,给了一个鼓励我的眼神,然後就头也不回的走出去了。
我抽着眉头,走到一旁倒了杯水给他。我伸手伸了许久,但他凝望着我的手,却迟迟不接过杯子。
「......你不喝就罢了。」我没好气的缩回手时,他却猛地扣住我的手腕,眼神闪烁着像是在试探我什麽。
「噢!」我吃痛地哀嚎一声,对他愤怒地的道:「你到底要做什麽?!」
「你......」他欲言又止。
「我可不是什麽霓紵,别在那儿乱喊。」我抽回我的手,不悦地道:「这里也没有这号人物,你现在既然清醒了,大可滚出这里,我还得看你脸色做事?」
「我知道你不可能是霓紵......」他状似头疼地抚着额间,问道:「请问姑娘芳名?」
「严扑朔。你呢?」我直接反问他。
「......晁恒。」他看了我一眼,道。
「那麽晁公子,既然你烧退了也清醒了,咱们是不是该讨论下一步该如何?」我不假思索的问他,他也没有一丝恼怒的样子,因为我的口气好像要赶他走。
他勾唇一笑,换了一副表情,扫去了愁容:「你说呢?」
竟还反问我?!他听不出我语中玄机吗?
「......看在公子脚上不便,我能容许你多待几日,但我可不让人白吃饭。所以你在我家住几日,你便在伤好之後帮店里的忙几日,如何?」
「甚好。」晁恒点了点头,并无反对,「但姑娘得让一个人服侍我,我脚上不便。」
「......」我默默地看着他被包紮起来的脚,灵机一动,道:「这倒是没问题。」
「白杨!」我大声喊道。
「什麽事?」白杨探头进来,与晁恒对视一眼。
我弯唇甜甜一笑,「白杨,你可记得,当时有一项约定是:只要在这店里,你都得听我的吗?」
白杨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赶紧否认道:「没这回事吧?」
「你找死啊?」我威胁般的邪笑道,「那麽,你以後便负责这位晁公子的起居,要记得对客人好一点。」
「什麽?!我......」
「严姑娘,你不能擅自决定这件事。」
我惊讶的回头,竟是晁恒阻止了我。这正是一个教训冥顽不灵的白杨的好机会呢。
「我想要的是你......帮我。」晁恒诡谲的笑道,我的胃部忽然一阵紧缩。这、这笑意,这语调,让我感到万分熟悉,却怎麽也想不起来,究竟是谁?
我有些退缩了,但又发现这样气势变弱,强硬的道:「你住我的,便要听我的话行事,像我这样一个店主,怎能当一个纡尊降贵的婢女呢?」
「说的也是,」他的表情和缓了下来,「那就这样吧。」
我对他的瞬变感到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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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更君现(献)身
每日一字:「紵」音同「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