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夜的寂静啃食着我的意志,任由无尽的黑暗攀爬上我的心尖,翻搅着我朦胧的睡意,冷清的令人难以忍受,辗转难眠。
忽然一阵凉意袭卷而来,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再度映现在我的脑海中,心痛的感觉再度缠绕上我的意志,越是清醒我越发体会这无可比拟的痛楚,泪水不禁夺眶而出,压抑许久的情绪一次释放出来,像水库泄洪似的滂沱,原来我以为我忘却,但并没有,反而一次又一次敲击着我的心,忘却,从来就不是件容易的事,在我不想伤害任何人的前提下,想逃离那样黑暗的世界,却在寻找出口的同时意外将自己推入了另一个深渊,名为虚假的那个窟窿。
那是一段一去不附返的光阴,一旦跌入了就再也没有走出来的机会,更何况有些时候自己还毫无自觉。
或许我就是太过单纯善良了,一心只想让自己在乎的人离开那与我相同的黑暗,却忽略了自己或许才是那个最需要被保护的人,任由寂寞一点一点啃蚀我的心灵,信任,不是随随便便都能给的,但当时的我却被一时的温暖蒙蔽,相信了最不该相信的人,才发现那时失去判断力的自己是多麽懦弱、狼狈,心越来越脆弱不堪一击,如今想起了那双不带一丝怜悯的目光,我的心又开始隐隐作痛,像是撕裂般的纠缠着我的睡意,很不幸的、我失眠了,一定是今天烦心的事情太多的关系,我乾脆的侧躺望向窗外被冷风肆虐摇摆不定的树影,就像我现在的心情,悬在平衡木的两端,彷佛随时会落下、破碎、凋零。
任由回忆攀爬上我的全身,在我肌肤上不断蔓延,当初的疼痛、孤单、失落开始一一回流,在我的脑海不断翻转,搅动着我的一切、我的心,我无力抵抗,但也已经无法抵抗,更无心再抵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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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来我也不懂,也真的不明白我究竟是招谁惹谁了,明明才开学第一天我就被推举为环保股长,而环保股长美其名呢是分类资源回收亦负责倒垃圾,但可惜实质上的意义就是负责处理同学们乱丢的垃圾,推举也只是说好听罢了,其实我心里明白的,那就是一种针对性的捉弄,大概真的是被什麽人盯上了吧,实际原因我也不清楚,但平时我行为举止都安分守己的,或许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大概认命做一阵子的环保工作也就过去了,但我却万万没想到会演变成後来这副局面。
「唉唷,我还以为是谁呢,现在在这里做什麽啊,是捡垃圾还是吃厨余?吭?」我抬起头凝视眼前这些平常以欺负我为乐的一群同学,而他们正不怀好意的瞪着我瞧。
说是同班同学我已经不敢恭维了,这个领头的老大是贺牧,说来好笑明明谐音听起来好似和睦,人却一点也不好相处,想当初我不知道是哪里惹到他了,才会让他带头群起全班的男生来毁谤我,明明我平常做人和蔼可亲,既遵守善良风俗亦不作违心之事,也不会平白无故惹事生非,更重要的是我并不像他说的因为身为环保股长就蓬头垢面,说也奇怪我们班的男生是都没有判断能力了吗?别人随便挑拨几句就信以为真,是都不用经过查证的喔?如此好唆使,想必也是不会有多大的判断力才是。
决定无视眼前那道不怀好意的视线,我继续低头整理班级的资源回收项目,只要装作没看见就好,反正等一下他们就会自讨没趣识相的离开,我也可以不花费任何一丝心力解决这突如其来的麻烦,也已经不是一次这样了,对於这频繁发生的状况,不管怎麽说这都是最好的方法。
「唉唷,翅膀长硬啦,敬酒不吃想改吃罚酒了是吧?竟敢不理我们老大,欠教训啊!」现在讲话的这个人是贺牧身边地位最高的小弟,同样恶劣的毫无判断能力,也是我们班的同学,话说他的名字更是有趣,叫做俞岳,想想还真愉悦啊,反正都是欺负我的人不足挂齿,听过笑过就算了,平时这样被冷嘲热讽也早就习惯了,偶尔挨点皮肉痛,事情也就过了,能忍一点是一点,这对我来说早已是家常便饭,不足为奇。
微微抬眼侧眼瞥了一眼贺牧狰狞的脸,我继续做着我该做的工作,始终不想理会那些人的恐吓威胁,并不是不害怕,而是就算内心颤抖也要尽力逞强,越是让他们看见那份脆弱,他们也只会更变本加厉而已,越是理会下场只会更惨,既然都注定要被这样欺负,我只想做往能够减轻事情重量的方向走,无视确实是目前我所能做的上上策。
「兄弟们,给我打。」由俞岳发号施令,一群人冲上来开始对我拳打脚踢。
一群人这样欺负我一个女孩,路旁的人经过看见,却对我漠不关心,不是冷眼旁观就是不理不睬装作没看见,大概也没有人想惹祸上身吧,也是,世界上哪里存在这麽有正义感的人呢?又有谁会愿意铤而走险,只为了对一个完全不认识的同学拔刀相助?因此我对人性完完全全的失望,也罢,习惯了、我已经习惯了,不停的用这样的话语说服自己,我蜷缩着身子任由他们的拳头一拳拳的打在我身上,一脚脚踹在我身上,默不吭声。
习惯,不代表我坚强,习惯不代表我不痛,看着学校回收桶对面的墙我发着呆,疼痛、但早已经不仅仅只是单纯的皮肉痛,更多的是对人性的失望,对这漠不关心的态度彻底失望,深深的痛环绕我的全身、我的心,我不坚强、并不坚强,望着眼前那面白墙我低语,我不坚强,泪水缓缓滑落,滴落我的掌心,我的泪珠与血丝融合在一起、麻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