钮扣被利威尔迅速地解开,利威尔带着薄茧的手若有似无地拂过皮肤,与初入冬季时的冰凉空气,无不使得赤司的身子轻微一颤。
煤灯微弱的橘红光芒并没有很好地照亮两人的身影,反而为此增添了些许的暧昧气氛,也间接柔和了两人的表情。
「利威尔。」赤司叹了口气,将手覆在利威尔打算继续动作的手上,语气和眼神满是不容抗拒的坚决。「我说过,这种事不需要麻烦你。」
尽管赤司制止的手几乎没有任何力道可言,但利威尔却还是停了下来,微微眯起黑眸,紧盯着那双明明闪烁着却没有透露出丝毫情绪的异色瞳。
「那麽你就自己想办法动手吧。」利威尔也不再多说些什麽,只是将刚拧好的毛巾塞进赤司手里,然後迳自将一旁的椅子拉来,翘脚坐下。
「你今天到底怎麽了?怎麽突然间变得这麽反常?」看着莫名就发起脾气的利威尔,赤司无奈地耐心询问。
见利威尔没有回话,赤司不明所以地勾起嘴角。「不要和我说,其实我们调查兵团的兵长打算出柜?」
「哈?你在开什麽玩笑?」利威尔下意识地抽了抽嘴角反驳。
怎麽他不过只是想要让赤司也试试他心里那种心烦意乱的感觉,就被对方认定是打算出柜了?
不,等等,出柜……吗?
利威尔带着审视的眼光重新打量了下赤司,那张脸不用说肯定很俊美,气质和个性几乎也可以说是万中选一的好,重点是相处起来也没有反感的感觉。
唯一美中不足的地方,大概就是不管什麽都想试图隐瞒,一个人独自解决以外,还有彼此之间的身高差距了吧。
如果是这样的话,或许——
「只要你的对象不是我,其他的随便你想怎麽样都无所谓。」赤司看也不看利威尔可能会有的反应,只是忍痛拿着毛巾缓缓擦拭起身体。
「……你未免也想太多了。」半垂着的黑眸闪过一丝令人看不清的情绪。「我只是单纯觉得那麽做比较快而已。」
「是吗?若是如此,那就再好不过了。」赤司像是松了口气似的,微微勾起唇角,语气也比起方才要柔和了许多。
而利威尔对此并没有多做回应,仅是淡漠地扯了另一句无关紧要的话。「毛巾拿来,我帮你擦背,我看你一个半残废大概也擦不了。」
「嗯,那就麻烦你了。」也许是感到累了的缘故,这次赤司只是疲惫地闭起眸子,不再出言拒绝。
利威尔重新拧好毛巾後站起身,好让赤司可以靠着他而支撑身子,也比较他方便执行接下来的动作。
不轻不重地一遍又一遍的擦拭,尽管表面上依旧是那副不耐烦的表情,但却能够藉此感觉出利威尔的尽力和小心翼翼。
「要是我打从一开始就出生在这,或许就不会那麽难受了吧,但这到底是为什麽呢……」如同呢喃般的话语轻而淡,像是随时都会消逝在空中似的。
为什麽不是继续生活在原本的世界当中,而是阴错阳差地跑到了这个他什麽也不了解的地方?甚至连一点线索也没有。
不安吗?恐惧吗?害怕吗?不,就因为他是赤司征十郎,所以不该拥有这种脆弱的情绪,而是要理智冷静地寻找回去的方法。
因为距离很近的关系,利威尔理所当然地听见了赤司的话,但却仍然选择安静地不发一语,沉默地看着赤司吃力地重新将上衣给穿好。
不是他不愿意说些什麽来安慰难得愿意显露出迷惘的赤司,只是利威尔根本不晓得该从哪里开口才好。
毕竟他一点也不了解、也什麽也都不明白,现在虚弱地不得不倚靠在他身上的赤发少年,脑子里究竟在想些什麽。
因为,赤司始终不愿意信任他们。
两人沉默了半响,却没有人率先开口打破寂静。
这股令人莫名感到沉重的气氛相当令人受不了,利威尔深深觉得要是再继续维持这样的状态,他或许会选择直接扔下毛巾,夺门而出。
为了避免如此,利威尔只好率先开口,尽管眼前的赤发少年似乎已经相当疲惫,一副不想再多做交谈的样子。「赤司,你先吃点药吧。」
本来已经眯眼打算休息的赤司听到对方说的话,微微睁起了眸子,显露出来的表情完全是满满的不甘愿。
「吃药?难不成你还要用刚才的方式?」赤司罕见地瑟缩了下。「利威尔,我已经说了若你想出柜,麻烦对象不要是我,不是吗?」
「你在说什麽啊?」利威尔的脸上无奈地降下黑线,接着才用有些不耐的语气回答。「当然不是用那种方式啊?难不成其实你很期待?」
赤司皱起眉头。「你疯了?」
利威尔翻了个白眼。「不,那只是突然很想调侃你罢了,再说你现在身体这麽虚弱,当然需要服用药物来维持健康,这不是废话吗?」
「这麽说是没错,但先说好,你要用什麽方式喂我?」赤司很自动地无视了利威尔的前半段话,转而问了个现实的问题。
很显然,方才发生的那件事,在赤司心里造成了不小的阴影,恐怕短时间内都不会轻易平息。
「当然是用汤匙啊!你真以为我有这麽下流!」利威尔暴怒。
「可是你刚刚表现出来的样子确实如此。」赤司一脸正经地回答。
利威尔又再次翻了个白眼,显然对此已经不晓得该说什麽才好了,於是他明智地选择终止这个话题,将一旁还有些余温的药物和汤匙拿来。
「你真的打算用汤匙吧?」
「不然呢?」利威尔用手中的汤匙将药物轻轻搅拌,原本还参杂着些许药粉的药汤顿时变得浓稠许多,整碗药散发出的苦味令人不敢恭维。
赤司微微皱起眉,虽然很想抗议这麽做很像在喂食小婴儿,但身上负伤的他却也无法顺畅地做好吃药的动作,所以也只能乖乖地顺从利威尔。
利威尔一次只舀了一点点的量,并吹凉到入口後不会令人感到太热的温度。
虽然前面的动作相当细心且温和,但当他将汤匙放入赤司口中的时候,利威尔的动作却意外地粗鲁,汤匙甚至差一点就要深入到赤司的喉咙。
「咳、咳!咳咳……」喉咙差点被异物入侵,赤司的身子下意识地弓起做出咳嗽的动作,强忍着将刚才的白粥全数呕吐出来的冲动,和药物的苦涩。
「啊,抱歉!」利威尔见状,连忙道歉并上前拍了拍赤司的背部,让他能够因此好过一点。
待了一会,赤司才好不容易从冲击中调适过来。「利威尔,难道你想谋杀我不成?不要因为我拒绝你,就选择这样报复我好吗?」
「谁跟你报复!」利威尔再度暴怒。
「真的是……喉咙被异物入侵的感觉真不好受,尤其这药又那麽苦。」赤司缓缓地拍了拍胸膛,接着才顺手接过利威尔递来的水喝下。
但口中的苦味似乎没有那麽轻易就消散,令人讨厌的药味却始终还在他的嘴里扩散开来。
利威尔将赤司喝完的水杯放回桌面,露出了无奈的表情,眼神莫名地有些漂移,很乾脆地当作没听见对他的抱怨。
「没办法,谁叫你伤得这麽重,况且这是调查兵团的医生专门调配的,对身体的修复很有帮助,你还是乖乖喝吧。」
「这我当然知道。」赤司回答,他可不会在这种事上耍性子,拖着负伤的身体很多事情都没办法做。
「不过,利威尔,你似乎对照顾我的这件事,很乐在其中?」
「谁跟你乐在其中啊!」用力地拍了拍桌子,利威尔真的不知道他今天到底暴怒了多少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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