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开!干!没品!扯头发是最没品的打架方式你不知道吗?痛!啊──痛痛痛……有本事就跟我对打啊!」
她不但不放还愈揪愈紧,那力道跟扯顶假发没两样。
我突然想起小时候和家里那位不懂得怜香惜玉的老哥也发生过同样的情形,不过他比这位容易脑羞成怒的贵妇绅士多了,才不会死死拉着不肯放手。
我努力把喷到眼角的泪水吞下去,使出以前对付老哥的招数,握住对方的手,从後仰的姿势往後下方转,华丽丽的连她的手也跟着转一百八十度,她不清楚我想干麻,自然反应不过来,痛得立马松手。
「哇哈!你也知道痛?痛死你!」挣脱对方的箝制之後,我迅速跳起身,收拾掉到地上的书包,扭头吐个吞头总结战斗後赶紧逃。
只是才回过头,走出门口的下一秒我又被一个庞然大物撞到後背撞栅栏,腰椎差点没断成碎片。
「哇!靠北啊……」
我用老人的姿势扶着腰,耳边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你怎麽在这里?」
对方手上提着一袋包装精美的水果,侧肩还挂着书包,那颜色、那制服、那身型……不会吧……有没有那麽衰?
一抬眼,我的下巴差点没掉到地上。「林承泽?」
後方的贵妇气喘吁吁,双手叉腰:「你来得正好,抓住她,这人私闯民宅!」
「你为什麽会在这里?」林承泽沉下脸色又问一遍。
对,我为什麽会在这里?
这个问题实在有点深奥,深奥到超出我的理解范围,以我标榜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人格特质很难说清楚讲明白现在发生什麽事。
为争取逃跑时间,我决定简单扼要的胡乱找个理由回他:「啊哈!路过……路过……」
努力掩饰紧张及心虚的情绪,我蹑手蹑脚的从林承泽左手边走过,打算一冲出重围就百米跑,逃之夭夭。
但当我与他擦身而过时,他却一把抓住我的胳膊,拉回原地。
「你干麻?」我吓到双眼睁得比地球还大,这家伙没看见气氛不对,情势危急吗?
姊忙啊!
他指向那位拿手当搧子搧的贵妇,冷淡道:「人家说你私闯民宅。」
这家伙!亏你还是公认的第一名!
「我没有。」
後方的贵妇倒是挺会挑时间反驳:「哼!哪没有?两脚都光明正大地踏进草坪里了还没有!我家大婶就是目击证人。」
我斜睨那人一眼,正好瞥见站在她後边的大婶抖落一身鸡皮疙瘩,可见是个误入歧途的人,问题是我自身难保,救不了她,只能替她感到可怜。
「我说没有就没有!」
林承泽没再搭理这件事,将手上的水果提到贵妇的面前,平淡道:「家里种的,包装好特地叫我拿来。」
顿了半晌,她才冷哼一声:「亏你们还想得到有我们这家。」
林承泽没受她刺激,面无表情望向没趁机逃开的我,手指指着我的鼻尖。
「她,我带走了。」
「凭什麽?你们什麽关系?」
「同学。」
那女人恍然大悟的邪笑,语气酸溜溜。「你什麽品性交这种朋友?」
我一个箭步向她冲去,火大到打算送她老娘练很久的如来佛神掌,林承泽却把她的话当耳边风,拉起我的手肘往门口走。
「站住!」
林承泽闻声停下,像个机器娃娃一样,贵妇说东他就往东,贵妇说西他就往西,搞得气氛很凝重,我鼻子都给弄皱了。
「我都报警了就没有要让她走的意思,所以人留下,要走你自己走。」
「你脑袋破洞兼进水!」我睨她一眼,不满道:「刚刚赶我,现在我要走了,你反而要留我?」
「你以为我家是你家後花园,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她慢步到林承泽面前,鄙夷地说:「我好心帮你筛选好友啊,免得她将来成为你人生的大污点。」
「你是在──」我话还没说完,林承泽一把将我往他身後拉,紧紧握住我的手腕,以免我像只脱疆的野马乱冲乱撞。
但是我不懂,明显都被人羞辱成这样了,林承泽干麻还闷不吭声地承受?
他是哑巴吗?还是没听懂人话?难不成是个死脑筋的家伙,只懂猛K书不懂消化?那女人把话说得那麽白还不够清楚吗?
我不自在地扭动,他却加重力气,丝毫没有要放手的意思。
站在他的斜後方,面对夕阳反而看不清他的面容,他只是默默低下头,什麽话都不说。
贵妇似乎意识到情形不对劲,原先上扬的嘴角瞬间垮了下来。「林、承、泽。」
那三个字,那个名字,在我心里回响着,彷佛在暗示些什麽,两人却都选择沉默。
你们两位很熟吗?可以不要这样置一位陌生人不顾吗?稍微体谅一下看不懂现在是什麽状况的人好不好?
「呃……」我试图插话,不料,耳边传来警铃由远而近的声响。
我吓到全身都抖了起来,这样不对啊,我没有要把事情搞大的意思啊……我只是想要帮助早上那个女孩而已啊……
「喂!林承泽……」我用力扳开他握得死紧的手,结果却失败。
这样的画面静止好几秒,林承泽才轻吁一口气,带着我转身离开,恰巧碰上警车抵达,与我们擦身而过。
慌乱之中,我望见贵妇深沉的眼眸,好似有什麽东西正缓缓地坠落,明明该激起一波涟漪却平静如止水,什麽事都没发生。
转进小巷前,我听到贵妇跟警察说:「人跑了……」
诡异的感觉在我心底逐渐蔓延,我一定错过了什麽,林承泽刚刚不可能什麽话都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