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套在左手上那白色的戒指,侠客不禁想发笑。
日子就这样晃悠过去,一去,便不复返;这样一去,十来年的岁月便也这样过去了。
算算日子,自己的年龄也快近三十了吧。
他苦笑了声,看着套在手指上的白色戒指,他又想苦笑一声。
自己最近很频繁地做着梦,重复做着同一个梦,一个毫无头续的梦。可偏偏醒来後却又不会记得梦里的内容。
可却能依稀忆起,当梦要结束时、在幻境将被打破时,他总会在梦的尽头看见,一双温暖的酒红眸注视着自己。
侠客不禁有些疑惑,如此妖魅的眸色,他可曾未知晓有谁拥有这样美丽的眸子呢……
忽然间,一道白光自脑海中闪过。
他似乎捕捉到了什麽,可就在要碰到时,那东西又倏忽地消失不见。
有些,丧气呢。
如果是那人发现自己这样的话,恐怕会毫不留情的指着自己的鼻头大声嘲笑吧。
「……咦?」
那个人,是谁?
紧皱着眉,侠客觉得他很熟悉那个人……出乎意料的十分熟悉……好奇怪呐。
那麽,那个人究竟是谁?
一瞬间,他竟然将那双暖色的酒红眸与那个人重叠了。
随即,侠客释然了。
没有错,那个人、那个人的确拥有这样一双诡谲的眸子,却出乎意料地适合他……
无意识地抚着戒指,这是他几十年下来养成的小小习惯,每当自己在思考时,手都会不自觉得摸上这枚戒指。
这白色的戒指像是有力量一般,每当侠客抚着它时,便会觉得有一股温暖的力量将自己烦躁的心安定下来。
……就跟那位将戒指赠与自己的人一样呢。一道小小的声音在心里说着,即使让人平常总是屌儿郎当且让人不禁让人啼笑皆非的模样,但在关键时刻却又出乎意料地可靠与强大啊……
将戒指赠与给他的人?侠客微微蹙起眉,似乎从有记忆开始,这戒指就一直在手上了,他也不知道究竟从哪里得到的……可却知道这是一样十分重要的物品,绝不能弄丢。
他也一直没怀疑戒指的来历,可到了最近,却越发感觉奇怪了。
抱着头,似乎有一些不属於自己的记忆窜过,可当想伸手抓住时,摊开掌心却是空无一物。
好奇怪。侠客晃着头将原本摔开的椅子扶起,心中暗惊。他讨厌这种事情不属於自己掌控着的感觉。因为对未知的事物而感到恐惧。
半晌,他敛起眸,手轻轻抚上那象牙白的戒指,略为复杂的碧眸让人猜测不出侠客的心思。
「似乎有种预感呐……彷佛近期内一切都会揭晓……」
说完的当下,侠客嘲笑自己。似乎想藉此动作掩去心里的丝丝不安感。
他又不是玛琪,打哪来的预感。
他是旅团的脑、蜘蛛脑,为此,他并不倚赖直觉。
何况自己的直觉又不比玛琪还要好,再多的臆测也只是杞人忧天罢了。
***
眨了眨有些迷茫的双眼,才刚清醒的侠客脑子还有些昏沉,於是他甩了甩头想藉此动作让自己清醒一些。
待脑子完全清醒後,他先是微微一怔,随即捂起脸有些恼怒的发出呻吟。
又做梦了,又是那飘渺的好像虚幻的梦境……就好像、就好像不切实际的幻境……
……幻境?!
侠客放下捂住脸的手,将头缓缓抬起,满脸写着惊愕、与不敢置信。
幻境……
他反覆在嘴里咀嚼这二字,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然後、他缓缓地闭起眼。
在联想到这二字的瞬间……自己似乎、似乎想起了些什麽。
包括,那个重复一遍又一遍的梦境里的内容。
在梦里,侠客看见了幼时一脸臭臭的飞坦、跟脸上写着无奈神色的团长库洛洛,还有小时候的自己无语的朝流星街灰蒙的天空翻白眼……
在梦里,侠客梦见一头黑发眼睛却是那抹熟悉的酒红色的少年,正挂着痞痞的笑嘴巴一开一合不知道再跟他们说什麽。
在梦里,侠客梦见小飞坦听完少年的话炸毛,金眸里满满充斥着怒火,他举起还带有婴儿肥的小手,指着少年的鼻子破口大骂,似乎有不骂到爽毫不罢休的意味。
在梦里,侠客梦见还小小只的库洛洛将飞坦拉开,不知道对他说什麽竟然让小飞坦情绪收敛,接着小库洛洛又飞快地扭头笑咪咪地看着少年。
在梦里,侠客梦见小库洛洛与少年对望着,没多久後者败阵下来高举着双手已示投降。
在梦里,侠客梦见少年不知道说了什麽话,让三只小萝卜头安静下来沉默地看着少年。
在梦里……
侠客已然不去在意梦境的最後面发生了什麽,因为他已经记起一切,包括少年的名字。
那个梦境里的少年,便是胡祆。
侠客觉得自己忽然很想发笑、大笑笑破肚皮的那种。
可他却笑不出来,张开嘴却只能挤出几个乾涩的声音,所以他索性不大笑了,只低低地笑着。
因为他发现这一切都是个假象、是个错觉。
侠客以为自己活到近三十了,其实并不然,那不过就是陷入了幻境并出不去罢了,最可笑的是他自己竟然并未查觉!
他忍不住的又低低笑出声,与胡祆这等幻境高手厮混许久年了,而人家也不是白训练自己的,可此刻他竟然连自己已经陷入幻境里却没有察觉;这不,做人做得太失败了啊!
可侠客没有察觉到自己陷入幻境也是必然的,因为这幻境就是胡祆所制造的呀!
侠客抬起左手,另一只右手也跟着轻抚上戒指,他眯起眼笑道,「啊,能让我离开了麽?」这幻境十分逼真呢,要不是想起某人的面容与名字来,他恐怕还会继续现在幻术之中呢。
象牙白的戒指泛起淡淡的白光,侠客微微偏头的模样像是在倾耳细听,好半晌,他点点头笑颜逐开。
原本轻抚着戒指的手稍稍使力,而原本还泛着光的戒指也因为这个动作变成粉碎,随风而散。
然後,幻境开始崩毁。
以虚幻架构成的空间逐渐崩落成一片片亮光碎片,在即将落地时却又化为尘埃消散於空气中。
侠客缓缓地勾起一抹笑容。
「所谓的,试验麽……
「这个幻境真是有趣啊,可在这幻境里没想到库洛洛竟然会成为我的上司……嗬嗬,胡祆你的恶趣味还真让人堪忧啊。」(很快地你便会了解到库洛洛你上司就是事实)
倏忽,一阵强风吹过。而当这阵强风稍稍止息时,原本伫立在这的褐发碧眸的人身影也消失在原地。
──就好像,一场脱逃魔术。
嗬嗬,这样说,似乎有点不恰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