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集创造(上)开场✱
这里是第十三小镇上的住宅区,一整排全都是红顶白墙的两层楼建筑。建筑的中央穿过了一条主要干道,与分隔开的两侧建筑交错出了十字架的图样。仔细观察会发现,左侧比右侧多出一间,而且多出的这间屋顶并不是纯红色,而是较深的粉红色,正中心处还画了一只红色兔子的涂鸦。
一对兄妹住在此,哥哥叫吴纪,妹妹叫吴咲。他们的双亲都是医生,却同时因为车祸离世,幸福的家庭瞬间巨变。而当时刚上高中,具有强烈责任感的哥哥便开始半工半读,虽然主要还是藉由继承丰足的财产,与当时正在念小学三年级的妹妹相伴一起生活,至今已有三年。
在这三年当中,吴纪一直很苦恼,因为他的妹妹和其他同年龄的小学生有些不同。
首先,是兴趣方面。当吴纪在整理母亲留下的遗物时,意外挖出了藏在高跟鞋柜里最深处的一整箱男同性向的小说和同人志。他本来准备把这堆封面全是裸男相拥的书籍回收处理,谁知道隔天,箱子却出现在妹妹的房间门口,上面还贴了一张写着「已阅读」的黄色便利贴。
从此,在各CWT的场合,都能发现某个戴着墨镜口罩、手拿写了购物清单的黄色便利贴,为了妹妹辛苦穿梭人群的哥哥。
吴纪後来明白,这种迷上二次元BL的人,是一种少女心「腐化」的现象,一旦深陷其中便很难回头。而他除了释怀,也无可奈何,因为他的妹妹已经不再像普通的女孩,会憧憬王子与公主幸福快乐的结局,而是会将童话书上的王子和猎人画上爱心框住,然後把公主的脸涂黑。
再来,是社交方面。自许作为好哥哥兼好爸爸的吴纪,本来是想关心妹妹在学校的生活,而三番两次请假跟踪妹妹上下学,却意外发现了妹妹的特殊社交圈。
在学校跟同学鲜少有来往的妹妹,一放学第一时间竟然是冲往隔壁的执事咖啡厅,与里面帅气的店员相谈甚欢,直到喝完三杯草莓奶昔。还会约男子高校的同学,在速食店里打探纯男学园的秘密。甚至是跑到商店街,和体格精壮的卖肉叔叔一起讨论,对面身材纤细的卖菜叔叔的什麽攻略计划。最後,固定都会在回家前,走进车站附近的漫画出租店,与店员姐姐打声招呼後,就直接从限制级区的书架抱走一叠BL漫画。
总之,吴纪发现妹妹的社交对象不是有相同兴趣的大姐姐们,就是相貌美型的男人,年龄十二至四十岁不等。连家里的屋顶,也是妹妹突然叫某个熟识的年经木匠工人涂上粉红色油漆并画上兔子的。
当时,吴纪问过妹妹为何要改变屋顶,而她却只说了句:「这样天使比较容易发现。」
这是吴纪最苦恼的,妹妹的另一个不同点。
小时候,因为他们的父亲信仰上帝,总是会跟他们兄妹俩说一些圣经的故事。而听完这些圣经故事的妹妹,不知为何却突然坚信「上帝若爱人,必定会让两个男人相遇」,甚至开始写起她自己命名为《腐约圣经》的诡异东西,并要求吴纪当她故事里的亚当。还说什麽她见过天使,说天使会来迎接她、她会升天,等这些像是在咒骂自己死亡的话语。
当下听到这些话的吴纪,总以为这只不过是妹妹年幼幻想的诳语。认为她是因为从小丧失双亲陪伴,还接触一堆二次元的虚构东西,才导致了心理和思想上的异样发展。
但是,真相却不是吴纪想的这麽简单。
在妹妹说她终於写完《腐约圣经》後的第三天晚上,没有任何乌云密布的星空,随着窗外突然亮起的一整幕刺眼白光,一道巨雷闪电就这麽直直轰落在了兄妹俩家的楼顶,室内瞬间因断电而漆黑。
吴纪在黑暗中赶紧摇醒熟睡的妹妹,并拉着她逃出门外,转身抬头看向屋顶──白色羽翼的天使正站在上面。
「大半夜的你在别人家屋顶上cosplay干嘛啊。」
吴纪一开始不相信这是真的神蹟,骂了句「神经病」,捡起石头就要往上砸。
不理会吴纪,天使徐徐降落至妹妹的跟前。
「新世纪的上帝,我是负责辅佐您的第三日天使,拉婓尔。」
他及膝且在末端位置束起的银色头发垂地,空灵的赭红眼眸注视着妹妹,以单膝跪下的崇敬姿态继续说:「本来第一天就要接走您的,但是因为您俗心未了不能踏入神域。可是创世的时间不可再拖磨,因此上帝容许我直接在人间辅佐您创世。现在已经第三天了,您需要在第六天内把新世纪全部的一切设立模型,了结俗愿,并在第七天的休息日於神域继承全知全能,将模型实体化。」
「没问题、没问题的,而且第六天的亚当人选已经确定是哥哥了。」对於拉婓尔的忧虑,妹妹却露出了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拍了拍他的肩,并接着转向吴纪说:「哥哥,连美人天使都出现了,你总该相信我说的话了吧。」
「你…你们究竟是在说什麽?」面对这突如其来、超越既有认知价值观的场景,吴纪当场完全愣住。
「让我来说明吧。」拉婓尔站起来,以挺直的姿态俯视个子比他娇小的吴纪说:「这个世纪即将面临末日,天使将会在人间挑选符合神意的继承者,接下重建新世纪的责任。而您的妹妹,正是体内存在上帝之子灵魂的继承者,是新世纪的上帝。」
「什、什麽?」吴纪不敢相信地望向正朝他开心比出Y手势的妹妹,满脸困惑地问着:「开、开什麽玩笑,世界末日?新的上帝?这…这怎麽可能,这跟圣经描述的不一样啊,上帝不是唯一什麽的吗。」
「您口中的圣经中的上帝,是由上一世纪的上帝挑选,并在上个末日後创造了这个世纪的上帝。」
「这…这是什麽意思,上个世纪?难道不只一个上帝?」
「根据《神域事典》,『世纪』指的不是百年,而是一个世界的始末。一个上帝创造一个世纪,并在创世结束後进入永久休息,由自己创造的人类和自然定律接管。最终,世纪都将面临末日,天使会从以上帝自身模样造出的人类中,挑选出下一任上帝。事实上,人类经历的末日与轮替的上帝已经不可计数,下一任上帝与人类都是藉由上一任上帝的『圣经』来知悉一二。」
见吴纪困惑不已的模样,妹妹索性拿起了白石在地上刻写。「简单的说,就是这个样子:」
……→上个世纪(留下?圣经)→末日(由基督的上帝继承创世)→这世纪(留下新旧约圣经)→即将面临末日(由妹妹我继承创世)→新世纪(留下腐约圣经)→……
「这麽说,老妹真的是…真的是下一任的上帝。」这下吴纪总算明白为何妹妹要写《腐约圣经》了,这个在他眼里的诡异东西,竟然关系着下一个世纪的信仰。
「是的,根据《神域事典》,一旦新世纪的上帝完成圣经,天使将带他进入神域继承全知全能。」拉斐尔继续解释着,但眼神却突然黯淡了下来。「可是,拥有强烈世俗意志和杂念的人不能进入神域。因此,从现在起,我将协助您的妹妹完成未了的心愿──在神的宽容之下,不择手段。」
「咦…」吴纪总觉得天使最後说的话是在针对他,忍不住开口问妹妹:「老妹,你未了的心愿是什麽?」
「哥哥真笨呢。虽然我也很舍不得这世纪的BL漫画和同人志,可是最让我在意的,当然是哥哥你还没找到好男人啊。难道哥哥忘记小时候和我的约定了吗,你说过要当我的亚当的。在我的新世纪中,已经安排哥哥作为第一人类,因此哥哥也需要负起寻找你另一半的责任,但·要·是·个·男·的。我想要以纯粹妹妹的身分见证,如果变成了全知全能就一点也不好玩了嘛。」妹妹兴奋地说着,认真的眼神让吴纪不禁发了个冷抖,因为他相信他的妹妹绝对是会玩真的。
「这种愿不要也罢吧……」
可是,无论再怎麽否认,已经摊在自己面前的现实却怎麽也逃避不了。
吴纪无奈地扶着额,并捏了捏自己紧蹙的眉头继续说:「好吧,我已经尽可能地说服我自己相信这荒唐的一切了。要我当亚当是没有问题,谁不想窥探末日之後的世界。但为什麽原本的夏娃要换成男的啊?男性和女性的构成,不是上帝最神奇、最完美的创制吗,难道老妹要让男男生子也合理化?不管,我才不要没有女人的世界。」
「当然有女人。」面对吴纪如此反驳,妹妹早在意料当中的回答。「还会有兽人和触手外星人呢。只是无论男女从小都需要阅读《腐约圣经》,理解若男女结合就会惹来蛇的诱惑,最终因偷嚐禁果而犯下原罪。而上帝爱人,因此必定会让男人和男人结合。总之,设定的部分不需要哥哥操心,哥哥只要替妹妹挑选出和你肉体最契合的男人就好。当然,要成为第一人类的配偶、要作为哥哥的攻,一定是要拥有最强资格的男人,拉斐尔和我会透过特殊管道帮你聚集而来。哥哥只要负责做爱就能拯救地球,阻止人类灭亡罗。」
妹妹理直气壮地说着《腐约圣经》的内容、男人的结合等,这些在吴纪听来完全是邪门歪理的言论,让他脸色越发僵白,完全不想面对。
不过,其中最让吴纪难以置信的还是──为何自己是在下面的啊?
就算是可爱妹妹的请求、就算是上帝的旨意,吴纪也不想就这样乖乖洗好下半身做受。
─既然要做,当然是要当上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