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非烟愣愣的抬头,「有看过几部。」
「那麽夫人就知道里头对女性的规则里,明白包含女仆换装以及出门需要伴护的需求,最重要的是,那时的女性衣着太复杂必须要有专人帮忙穿上,而现在的服饰相对简单些,但西门家不成文的规定里,依然包含属於西门家专属传统,其中一项就是吊袜带这种东西,必要时还要添加束腹来维持纤腰的美感。」
在赛巴斯汀的长篇大论下,季非烟已经愣愣地藉由西门乐的扶持下坐到自己的位置下,但她真实不太懂自己要听的重点为何会变成长篇大论?
当两位主人坐下後,厨房里开始推出餐车以及送餐点的人员们,一直到方型餐桌上摆满所谓的早餐後众人才悄悄退下,一时间,餐厅里只剩坐着的两人,这令季非烟感到紧张。
用刀叉切割一块培根放入嘴内後,季非烟忍不住抬头,环视这个来不及仔细审视的餐厅。
以圆型为设计,内部皆是一看就明白的欧式家俱,入口处是在西门乐的斜後方,厨房送餐是由她的斜後方进出,她的後方是一大片的窗户以及厚重的窗帘,她注意到栓住窗帘的束带是用金色的棉线并垂坠流苏而系起,感觉像在哪个名牌威士忌的附赠上见过,看起来就是很欧式。
餐厅里的墙上倒是没有一堆的画作或是相片,反而是柔和的米色油漆刷成,至於这里的家俱皆是她看不出年纪的古董,譬如一整排的五斗柜,每一个柜子的四个角都做成弯曲的模样,那看起来倒像美女与野兽这个迪士尼卡通会出现的东西。
想像柜子半夜可能像卡通里家俱自己「活」起来,那可能会很好笑。
当季非烟在环视餐厅时,西门乐却注视着她。
他对女人的了解度几乎是在身体上,女人的长相很少有哪一个会令他想一看再看的,尤其是当他与穿着LV名牌套装的女伴分开,再迎接香奈儿套装的新女伴时,他都无法记住穿那些名牌的女人是长什麽样子或是喷什麽香水,但现在,他却有股想把对面东看西看的好奇宝宝印上一个专属的记号。
因为他觉得她的脸他会记很久,没意外的话,他想一直记着并让别人也记着她是属於什麽人的……
手机简讯再度响起,他放下刀叉瞥了对面的女孩一眼,确定她没看过来才点开来看……
〝是妻子在身边不方便回讯?〞
很有嘲讽的意味出自「她」的简讯里,这令他起了一点好奇心。
〝你想做什麽?〞
他手指快速又无声地发回去,一个眨眼後得到回传――
〝不要那麽紧张,纯粹好奇嘛!告诉我,她美吗?〞
西门乐再度抬眼看向对方,後者依然沉浸在餐厅的设计之上没有理会,所以――
〝不要用我前女友的口气问这种事。〞
才刚发出立刻传回来――
〝为什麽?怕她知道我的存在?她看到戒指了吗?〞
西门乐的视线停伫在拿起刀叉重新吃起早餐的季非烟,那光着指头的手指的确没半枚戒指,这倒是给他一个提醒:他还没给妻子一个戒指和盛大的婚礼。
关起简讯声音和振动,他随手放进口袋里看向低头认真进食的她。
「你准备什麽时候举行对外告知的婚礼?」
刀叉的动作停顿一下,她抬起头一脸的狐疑:「我们不是已经结为夫妻了?」
「没错,但姊姊也说过我们还需要办场婚礼才行。」
「喔,我想起来了,姊姊也说月底前要办好,而今天才刚月初。」
说不上那是什麽感觉,与人共同分享姊姊这个词令他觉得心里暖暖的,尤其是当对方还是他的妻子时。
「那是以她的行程排定的,但我们并不是要与她签约见面的客户,不需要按照她的要求如此做,尤其是,这是我们的婚礼而不是『她』的婚礼的时候。」
加重「她」的语调是希望她能搞清楚这是自己的婚姻大事?季非烟吞下培根时如此想。
西门乐做着不合宜的动作――将双肘放到桌上交互凝视她,「在办婚礼前我们先来谈论你的未来吧!如果我没记错,这个月就是你要毕业的月份,你已经决定好要上大学还是――」
「我不上大学。」简明扼要的告知阻止西门乐的好心情。
他眯起眼直直地注视她,「如果我没记错,昨天有人还说过她打算先完成她的学业,还问我会不会让她上大学。」他不是个爱重覆别人说过的话的人,但他此时第一个反应就是如此,顺便向她告知自己很不喜欢她戏耍了他。
伸手握住牛奶的玻璃杯,她停下欲喝的动作看向他,「我昨天的确问过你这个问题,但那时候我想说自己要存大学学费的情况下,我觉得自己要先去工作赚足了学费後再去上大学。」
他等着她咽下牛奶後才说:「但你现在已经是西门太太,不需要考虑学费这个问题。」学费?当她的户籍都已入他名下後,她居然还要分得那麽清楚?他是不是该庆幸自己娶了一个如此理智的妻子?该死的,偏偏他最不想要的就是她的理智,这感觉就像在告诉他:她不需要你,一分都不要!
嗯,好熟的台词,她忘了在哪个连续剧或电影里听过。
「其实我还没准备好当西门太太。」
季非烟怯怯的告知,令室内温度顿时下降了几度,就算屋内如此温暖也无法阻挡她想搓手臂的冲动,天啊,所以小说里描叙的都是真的吗?一个人可以降低气压至会冷的地步?
西门乐往後坐,当整个背靠到舒适的绒制椅背时,他面无表情地启口:「我可以请问你这句话的意思是什麽吗?你的话突然让我觉得自己回到听不懂国语的年龄,所以我需要你好好的解释清楚自己在说什麽。」
很好,她确定他在「好好的」、「解释清楚」这个词语上又用了重音来加重需求。噢,她怎麽会天真的把这种话非常随意的说出来咧?看看对面那个看似惬意安坐在椅子上的男人,他的眼神告诉她,只要她有一句话不让他舒服他绝对会冲过来也让她不舒服。
忍住摇头的冲动,她很清楚当一个人被肉食性动物盯上时,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要动!
季非烟清清喉咙缓慢地启口:「我的意思是,」天啊,她真觉得现在的氛围像极了快断的琴弦。「我才刚当上西门太太,我连西门家的所有家规都不清楚的情况下,我不能自封为西门太太。」显然她的语速缓慢起了作用,因为空气里的针锋相对没那麽弩剑拔弓了。
「喔,那没关系,西门家的家规大抵是要西门家子嗣自己要遵守的,不管是媳妇或女婿在这方面没那麽大的要求,更何况,我们并不是像古式欧风的时代天天要去参加宴会与受邀餐会,所以你大可不必在意西门太太四个字会令你苦恼。」他叠起一条腿跷起,将交互的双手放到上头的膝盖上专注看她,「我希望你能放下出去工作的想法,因为我要求你读完大学再说。」
要求。典型的命令语气。
但她又能如何呢?她现在可是处在父母离异,父亲抢财产的尴尬情况里,想来她想体验一个人的生活在现阶段不会发生了。
胃一阵的翻腾又选择不舒服了起来,她放下刀叉也不再喝牛奶学他往後靠坐在椅背内,只是,她选择低下头玩自己的手指头,顺便再摸摸身上应该价值不裴的洋装。
住豪宅,穿华服,嫁个帅老公,这些都是一堆女人期望的事,为什麽对她来说却有种难以忍受的反感?
瞧见季非烟现在的模样,西门乐知道她在逃避,逃避当大人逃避当他的太太,甚至,她在逃避这样的生活――一入候门深似海,当个贵妇可能不是她的理想。
是他太紧迫盯人了?
还是她还没习惯他的陪伴?
一堆的假设性问题接踵而来,逼得他闭上眼揉起眉心,就在此时――
〝你还会头痛吗?〞
简讯里如此写道,一股窝心的关怀之情,令睁眼看简讯的西门乐呼出一口闷气,他起身离开座位,「我先离开一会儿,等你想好了再来和我谈。」
季非烟没有抬头,光是听见他平静的声音底下的冷淡就令她没勇气抬起头。
直至餐厅外传出他的脚步声,季非烟才起身离开餐厅,一出去,她停伫在门口凝望面前寛大的大客厅以气派的室内设计震摄她的脚步。
寛敞的空间媲美一个小学操场,聚集在中心的是一套欧式古典缇花布沙发,有多人的也有单人的,并接起来正好围成一个大大的长方形,正中间放置正方形精雕玫瑰花的大理石桌,石桌下方压着长毛米白色绵羊地毯。
那围成的长方形令她有种被排斥在外的错觉,彷佛她是个走错别人家的陌生人……
「那是前老爷生前最爱的一组家俱,围成一个长方形是方便随意躺下来而不用担心同样躺在上头的阿富汗爱犬,不过常常看见前老爷才刚睡着,爱犬就立刻奔来一同睡在一旁,那画面每每都被前夫人看得哈哈大笑。」赛巴斯汀的声音传来惊回季非烟失神的盯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