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片段人生 — 第二十章.于艾芹

「爸爸!艾芹是什麽意思?」

『艾是艾草,是一种可以吃、可以避邪,就是让不好的东西不会接近的一种草。』

「那芹呢?」

『芹就是芹菜呀!很香很好吃的菜啊!』

「为什麽我的名字都是菜?」

『因为你天生就是做菜的料啊!』

「可是帮我取名字的时候又不知道。」

『我当然知道啊!』

「为什麽?」

『因为你妈妈很会做菜。』

「我的爸爸妈妈都很会做菜,所以我一定很会做菜。」

『......』爸爸没有回答。

「艾芹!」她吓了一跳,他几乎都是叫叫她『左撇子』,只有刚交往没多久的时候,叫过她的名字。

『嗯?』

「你好点了吗?」

『好些了!』打了半个小时的点滴,她觉得有精神多了。

「艾芹!你......怀孕了吗?」

『我?不会啊!』他怎麽会这样问,不可能的事情啊!

「我们是不会,但那医生呢?」

『......』做错一次事情,就永远都是错的,永远不可能会再变成没有错的状态,是吧!就像铁达尼已经撞上了冰山,即使是处女航,也一定要沉的。

「我有权利知道吧!虽然,我希望我从来都不知道这件事。」

『那时候......有用......』

「好!起码伤害就到此为止就好。」

『我好多了,你要去看看你爸吗?如果有病床了,我打电话告诉你。』

「嗯!」

他上了电梯。

欧阳走过来。

「现在会想吃东西吗?我有一碗粥,护士小姐买给我的。」

『谢谢你,我不想吃。』

「不勉强你,你放心,我不会讲出我们的事的。」

『......』

「放心吧!」

『......』

「你比我上次看到你瘦了很多。」

『......』

「晚上睡得好吗?」

『不太好。』

「一直醒还是睡不着?」

『睡不着,好不容易睡着了,却又一直醒。』

「我帮你约陈医生,你跟她聊聊好不好?」

『......』

「你放心,除了她之外,不会有任何人知道你和她说了什麽,连我在内。」

『......』

「我帮你约喔!她可以开药让你多休息,可以好好睡的话,体力恢复比较快。」

『......』

她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睡着,但如梦的另一个回忆,又被掀开了。

「爸爸!」艾芹一边切着芹菜丝一边问。

『什麽事?』爸爸手里还忙着要做佛跳墙的沙鱼皮,正在准备用米酒醣黑醋卤。

「学校老师说,小孩跟爸爸姓。」

『嗯!』

「但我是跟妈妈姓的吗?」

『......嗯!』

「为什麽?」

『也可以跟妈妈姓啊!』

「为什麽我不跟爸爸姓?」

『你就跟大家不一样啊!』

「为什麽?」

爸爸手都还没洗,就点了一枝菸,看着她『因为你不是我亲生的孩子。』

「那我是谁的孩子?」

『等你大一点再告诉你。』

他站在她身边,他的脸和爸爸的脸重叠在一起,艾芹一阵混乱,以为自己头又昏了。

她闭上眼睛,努力把脑中那些片段抹去。

「左撇子!」他轻轻摇晃她。

听见他这样叫她,她反而安心了,张开眼睛,泪水占据了视线『嗯?』

「你都自己照顾我爸爸是吗?看护大姐说,她昨天才上岗。」他在她左边坐下。

『......』

「为什麽?我不是有转帐给你。」

『......想存起来。』

「你想买什麽吗?我可以买给你啊!」

『......我没有想买什麽。』

「那为什麽?」

『我想......帮你多存点钱,将来你想创业的时候,我也可以帮你。』她觉得自己很无能,根本还没存到什麽钱,自己就倒下来。

他一把把她拥入怀中,吻她,在她肩上哭泣。

她从他的背後,和欧阳四目相接,欧阳把目光转走,继续坐在椅子上,转着手上的笔,她闭上眼睛,让眼泪释放出来。

这是第几次追问之後,爸爸的回答「你是你妈妈和她的先生的孩子。」

『为什麽爸爸不是妈妈的先生?』

「你有好多的为什麽,有的爸爸真的不知道怎麽回答。」

『这一个也不能回答吗?』

爸爸在水槽里点了点手上的烟灰「因为他先爱上你妈妈。」

『那妈妈爱谁?』

「这是一个很好的问题。」

『......』艾芹在等爸爸的答案。

「应该是我。」

『那就好。』

「为什麽?」

『因为我也爱爸爸。』

他抬起头来「你这个傻瓜,存这麽点哪够啊?我要开的公司,一定要集资的。」

『我也不知道为什麽会这样,以前我也自己照顾啊!为什麽这次我会那麽虚弱呢!』

「因为你不能再忽视我的存在。」那可怕的裂缝说。

『为什麽?』她问。

「因为你是于艾芹!」那裂口用坚定的语气回答。

「大概是天气太热吧!吃不下东西,整个身体都乱了。」他以为她在问他。

『我想,我需要看心理医生。』她说。

「刚刚那个欧阳医生好像有说。」

『我一直会听见声音,会看见东西,而且......我的身体会痛。』

「这样吗?怎麽那麽严重你都没告诉我。」

『很久没有这样了!是最近才又这样的。』

「以前就会吗?什麽时候。」

『我离开家以後,认识你之前。』

「怎样的声音?」

『就是有个人会跟我讲话。』

「谁?」

『我自己。』

「那你看见什麽?」

『我自己。』

「你哪里会痛?」

她伸出左手,从右边的骨盆腔往左边斜上去,划到左肩上空。『像刀子划开一样痛。』

他抱着她「嗯!让医生看看。」

『嗯。』

「为什麽把我说出来?」那口子突然没了力气。

『因为你想要我重视你。』这次她没有说出声音,在自己脑子里和她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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