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擄拐溫馴夫 — 第九章

清风沁出秋意,细味菊花酒,重阳已过,瑜若兰在忙。

祭祖节刚临,烧掉纸制的棉衣,枯叶遍地,瑜若兰仍在忙。

千载昌期,四方交泰,穿起新衣,瑜若兰还是在忙。

到底,她在忙些甚麽?

「完成了!」

无视青葱的十指满布针伤,娇美的唇线斜斜上扬,洋溢着一种甜腻的欢愉,心头泛起一丝女儿家的羞赧与兴奋。

灵眸流盼,又透出狡黠的笑意。

当下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而这阵耐人寻味的东风,寒十夜可以借给她。

翌日,精致的龙纹圆台上,划一地摆放了八道算不上是肴的菜。

湖蓝的儒袍配衬了沉寂的龙纹,君笑湮的眉宇间透出一丝威严,看得瑜若兰的芳心暗抖。他寂静无语地轻瞥台面,再看向浅笑的寒十夜和坐立不安的瑜若兰,显然猜不透他俩的把戏。

「这是……」

寒十夜的薄唇笑不合拢,手上的纸扇指过几个蒸笼,挑眉说:「馒头。」

君笑湮没好气地白他一记。

长眼睛的都知道这是馒头,不长眼睛的都能够嗅出这是馒头。

他想知道的是为什麽午饭是馒头?不,正确而言是怎麽八个蒸笼都是馒头?还要每个蒸笼放一颗,该不会是一些馒头下了毒,有些没有,要他分办出来吧?

「这些都是小瑜做的。」寒十夜的脸仍在笑,只是眉目间添了一点嘲弄的意味。

搬出瑜若兰,即便颗颗馒头已经发黑,君笑湮都只能乖乖咽下肚,等待毒发身亡之时。

「做得不好,君、君大哥别见怪。」

一声君大哥,唤得君笑湮楞楞的,彷佛成为化石,不知反应。

是日,瑜若兰淡扫鹅眉,薄施脂粉,柔美的轮廓份外精致,水漾的嫩唇软软地抿着,我见犹怜。耳畔别起几朵盈雅的白兰,与渗出娇赧红晕之色的脸颊相互辉映,缀出不盈轻捏的少女情怀。

君笑湮的眸闪过神秘的柔茫,勉强翘唇,腼腆地笑着,取过一颗馒头,动作迟缓地品味着这个馒头的与别不同。

他纤巧地撕下一片又一片,却在撕掉半个馒头之时,颀长的指尖顿了顿,徐徐地抽出馒头的「内涵」。

『?』

君笑湮不言不语,若有所思地思考着符号的意思,正经八百的想,却不甘抛声询问制造馒头的人和笑得眼框微濡的人。

「这……」

「君大哥,你可以多看几个的。」欺霜赛雪的颊儿泛起诱人的粉色,瑜若兰羞涩地提示君笑湮。

好笨好笨好笨!

当下又不是猜灯谜,他干麽死命盯着一张符号发呆?

不得不说,寒十夜已是背过君笑湮,宽横的肩膀不停在抖震。

终於,八颗馒头八张纸,逐一呈现在君笑湮跟前。单纯的重组句子,实在不会难到他的。然而,句子里的含意却不留情面地要他不知所措。

『请娶我?君大哥。』

瞧君笑湮脸容不改,又不置可否,瑜若兰彷佛是热锅上的蚂蚁,心急如焚。娶就一句字,不娶是两句,有如斯艰难下决定吗?

还是,他无心娶她又无意伤害她?

垂脸,她仅能瞄见他的菱唇,微启,又没有言语,欲语还休。看怕是她想得对,他欲娶妻,却非刁蛮如她;他视她如友,故不忍要她心伤。

那麽,她何以强人所难?

瑜若兰倔强地咬着唇,不让莹亮的泪儿溢落。

她的心湖为他圈出丝丝涟漪,她的心田为他洒落春雨。只有他,值得她的无名悸动;只有他,她愿托乔木。在不知不觉间,她悄悄地喜欢上他。所以即管他待她是雨沾均露,她会争得遍体鳞伤,她仍然坚持下嫁给他的决定。

正是担忧落得尴尬的局面,她又不好圆场,才会借来寒十夜这股适时暖风。

「我说老四……」寒十夜感到气氛僵持,於是为瑜若兰搬出大条道理。「你跟小瑜非亲非故,却和她胡混了半年有多,着实是你不对。」

要逼迫某人上轿,寒十夜已决定无所不用其极。

「人家黄花闰女给你便宜尽占,若是你不肯娶将她赶跑,恐怕事情传开,她想随便找个物件都没门子。」

某人那里占过便宜?

「想想小瑜玉洁冰清,给你看得清楚,为你甘愿承受污名,若然你不愿首肯迎娶,我捎个消息给师父知道了,我可真担心你一辈子都不用回去清风谷。」

某人甚麽时候看过清楚?

「所以,你还是不点头,我就会找只胖胖白白的鸽子──」

君笑湮蓦然凝望着瑜若兰,心有灵犀的,瑜若兰刚好抬起脸,撑起一双粉融的眼皮默默地回看他。他的黑眸宛如噬魂的漩涡,翻起诡秘莫测的暗涌,吸引着她,又叫她无所适从。

刹那间,他的眼瞳恢复平静,淡然地流淌。

「这是我必须答应的事,对吗?」

瑜若兰别过脸,颔首,心里想着自己的卑鄙劣行。

「那麽,我娶。」君笑湮莞尔,笑得风轻云淡。

瑜若兰不敢窥望他的笑靥,她知道微笑底下必定是含蓄的无奈。君笑湮不过是答应了她,加上寒十夜推波助澜,所以不得不对她首肯。这样龌龊她明白是不对的。

可是,她纵然没有爱得轰烈,还是川流不息的浩翰。

因此即使委屈了他,她还能厚着脸皮去接受。

「谢谢,君大哥。」以後,就是夫君。

任务完成,皆大欢喜。「那麽我命人去筹办老四的婚礼了,小瑜就乖乖地当个美嫁娘……」天喔,君笑湮这就娶妻成功,可以抱着老婆回乡,他好好的一个风流才子到底要何时何日才见归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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