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能否彻底抛开过去不好的回忆?为什麽付出多的努力换来却也只是徒劳无功?男人是理性又同时冲动的动物,感性这类的名词似乎比较适合女人来使用。
尽管如此,每当想起过往的那段记忆,我的感性却总是凌驾於理性。
八年前的一段往事,说来说去,最在意的人好像就我裴允佑一人,在她眼里,我不过只是个幼稚的小孩,她以为她所看到的那个我就已经是全部,谈感情这事好像还离我很遥远,殊不知这大人常挂在嘴边的词汇,早就深烙印在我心里。
「小姐,您来啦!会长已经在等你了呢!」
坐在客厅打GameBoy的我听到玄关门口传来刘嫂的声音。好像是客人来了,还是个女孩子。
「阿姨你好。」光凭声音我没办法辨别出她的年纪,我也没兴趣回过头去看。
「小姐您真有礼貌。」刘嫂咯咯咯的笑着。
两人的脚步越往客厅靠近,此时,楼梯间传来另一个声音。
「希让你来啦!快过来,让我好好看看你。」是那位让我百看都极度不顺眼老爸。
我按下电源暂停键,站起身子来一看,那位叫希让的女孩果真就走到老爸面前,他们是什麽关系?该不会又是哪个来认亲的小孩吧?但我看她长得和我那风流老爸不怎麽相像,姑且先判定她和我没同父异母之类的关系。
「你们两兄弟来一下,和你们介绍,这位是江希让。打个招呼吧!」前一脚江希让刚踏进家门,後一步抿皓哥也回到家,老爸便趁着大家都在时,介绍这位女孩。
「你好。」抿皓哥说。主动伸手想要和她握手,女孩先是看了抿皓哥一眼,有些迟疑,接着才慢慢的将小手握向他。
「希让比抿皓小一岁,从今天开始要暂时住在我们家一阵子,你们要好好相处,不要欺负她喔,允佑!」说不要欺负就不要欺负,最後还提及我的名字做什麽?把我说得很坏似,连个关系也不交代清楚一下,真让人不爽。
「爸,她为什麽要住在我们家?」抿皓哥问。算是我们家还有个会开口的人,也好,这样我就不用开口问东问西。
「希让的父亲和爸爸是好朋友,他们每过一段时间就会回台湾,但这次父母忙於公事,在台湾也没有比较熟识的亲戚,所以就暂时住在我们家了。」
好吧!这我倒没想到,理由勉强能接受,不过谁知道是不是那个风流鬼的片面之词。
「那她要叫你什麽?」我问。如果不开口,女孩或许以为我是个瘖哑人士。
「你这臭小子,什麽叫『你』?要叫爸爸!真是的,到底像谁!」
「乾爹。」希让突然开口,打断火气正上身身的老爸。
「你们兄弟俩带着希让去游乐中心玩吧!记得在晚饭前回来。」
我们家是高级社区的独栋透天房,里面就像小型社区,要什麽有什麽,连便利超商都有。我和抿皓哥骑着脚踏车到离家约五分钟的游乐中心,抿皓哥的车较大辆,所以他载着希让。其实游乐中心也没有什麽特别好玩的设施,不过是些骗小孩的室内溜滑梯,堆满塑胶球的球池,和几台不知名称机台。
「你们常在这边玩吗?」希让问。我听得出来她不怎麽喜欢这,英雄所见略同。
「没啦!有事没事过来这打发时间。」我说。游乐中心有够闷,都已经放暑假,连台像样的冷气都没有,真会让人气得想飙出脏话。
「要不要去找秉桓?和他介绍一下希让,人多也比较好玩。」抿皓哥提议。我们俩兄弟於是骑去社区外的秉桓家。
蓝秉桓,是从我四岁开始就老跟在我後头打滚的跟屁虫。这家伙还挺有女生缘,记得以前还在念幼稚园时,他便时常收到女孩子的卡片和巧克力。我当然也有收到!只是看没两三下就烧了,如果哪天在垃圾桶被发现不就糗大?这家伙成天嘻皮笑脸,那张脸看了就让人想打,我也真有实现我的诺言,上小学的第一天就把他门牙打烂。
不过说来也奇怪,秉桓妈不但没到我家来理论,反倒是请我去他们家吃饭。後来我才知道,原来是因为秉桓的门牙还没掉,我这一打反让他可以长新牙,还真是有心摘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蓝秉桓,快点啦!不是说好要去泡妞吗?」我在秉桓家楼下大喊,接着便听到秉桓妈正斥责他的声音:「允佑刚刚说些什麽?好的不学学什麽!」
「马麻,绝对不是你想的那样!允佑他最近戴了牙套,讲话会漏风,所以发音不标准。我们是要去玩游乐场的一个新游戏,是把牛做成的沙包丢到篮子里。叫抛牛,不是泡妞。」
靠!这臭小子脑筋倒是动得挺快,原本还想让他在希让面前出糗,真是大失败。
过了五分钟,这家伙种算是下楼来。
「腿是有多短?走个路也可以那麽久。」
「还说我呢!允佑你刚刚是怎样啦?要害我整个暑假都禁足吗?」
「我求之不得!不然我干嘛这麽费功夫。」
「允佑,你好坏!我们不是好朋友吗?怎麽不希望我跟着你!」又要开始了,蓝氏自创撒娇模式。
「秉桓好久不见了呢!」抿皓哥说。
说啥好久不见大人爱讲的客套话,上周明明还一起出去玩,有时真不懂抿皓哥在想什麽,老爱装成熟,倚老卖老。
「和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江希让,今天开始住在我们家住。」我说。顺势看了希让一眼,她面带微笑地看着秉桓。这小妞,不,希让,侧面也挺好看,笑的时候双眼眯成一线,真的很美丽。
只见蓝秉桓看到美女就乐得合不拢嘴对希让傻笑,一手紧握希让的手,这举动吓着希让。我两手一只抓着希让一只抓着秉桓,硬生生将他们俩给拆开。
「希让姊姊你好,我叫蓝秉桓,和允佑四岁就黏在一起,我们以後也会继续黏在一起喔!家里有一个爸爸和一个妈妈,还有我最爱的外婆!我是独子,以後想要组乐团……还有……」
我糙!谁要跟他一直黏在一起直到永远!越听越想吐。
「够了!谁准你讲那麽多话?还是废话!并不是每个人都有兴趣知道你的未来规划,好吗?」
「允佑!你真伤透我的心!」
如果法律也有休假的一天,警察和医院不会提供任何协助,电影《国定杀戮日》真实搬上台面,我第一件要做也是唯一一件违背法律的坏事,就是打烂蓝秉桓那张嘴!
这是希让来我们家住的第三个星期,总觉得时间过得异常之快。
几天前,从风流鬼老爸和希让的对话中得知,她过完今年暑假就会离开台湾,听到的瞬间,感觉心快撕裂般,为什麽?或许是因为我喜欢上她了。
「希让解结,我们来玩扮家家酒,好不好?」佳翎吵着和希让玩玩女孩子的游戏,我正想问清楚她是否真会在暑假过後离开,但是我却怎麽也开不了口。
「希让解结当我的马麻,二哥当把拔!」
「什麽鬼?谁要跟你玩什麽扮家家酒啊!」
「允佑也一起来玩呀!我是老婆,允佑是希让的老公喔!」
允佑是希让的老公喔!
允佑是希让的老公喔!
允佑是希让的老公喔!
我没跳针,听到希让讲这句话,我完全傻住,更是兴奋得不言可喻。至於我们玩的主题究竟是什麽,我压根忘得一乾二净。只因希让那句话,不停地盘旋在我脑海里。
内心的冲动和慾望更加使得对希让的爱慕越发强烈。
打破小猪扑满,里头有半年来的积蓄,计画在七夕这天和希让告白。
当天,怀着满心的期待。
一手拿着瑞士进口的巧克力,另一手紧握着和希让身高相当的白色大熊,我走到希让房门口。
我以为,就算我留不住即将离开台湾的希让,至少可以留住她的心。
大人眼中,看似幼稚的爱情,或许这根本称不上是爱情,也会有萌芽的一天。
现在想想,实在是够愚蠢,够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