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天使,經過身邊 — 第十章 雨中的眼淚 (8)

医院里,老伯正在手术室里被医护人员抢救着。

手术室外,玮翔老师一脸沉重却掩不住那哀痛的神情,平时明亮的双眼此时却空洞失神毫无对焦,没有血色的双唇紧抿着,他那靠在额头前的双手不停的颤抖着,显示他此刻的心慌、难过以及害怕。

我想上前去安慰玮翔老师,却连上前踏出第一步的勇气都没有。

大哥哥……

我不舍的看着他,心也因为他脸上那痛苦的神情而纠结了起来。

『阿姨和姨丈从玮翔哥国小的时候就不断的争吵,原因是因为阿姨在外面有外遇,阿姨嫌弃姨丈赚得钱不够,而姨丈则因为阿姨的背叛,整天不断的酗酒,有的时候甚至会殴打玮翔哥出气,到最後连公司也不去了,当个失业人士,而维持十五年的婚姻,也就这麽结束了,就在玮翔哥国二的那一年。』

『阿姨在他们夫妻俩离婚的当天就离开了,原本只剩下他跟姨丈一起生活,但在一次的下雨天,姨丈因为酗酒在路上乱晃,发酒疯而不知道讲了什麽话惹到当地流氓,而被乱棒给活活打死。』

那时的我,不敢相信的看着说出这故事的徐宥辰。

『在那之後,玮翔哥轮流住过亲戚家一阵子,当然,这其中也包括我们家。前前後後不到一年的时间吧,在他满十六岁的那一年,他就决定去找从小对他疼爱有加的爷爷奶奶,和他们一齐同住、一同生活。』

『所以,我丈公他们……就是玮翔哥的爷爷奶奶,玮翔哥跟他们的感情是很深厚的,深厚到……甚至可以说没有彼此就活不下去的地步,在玮翔哥二十岁的时候,他奶奶因为癌症末期去世,玮翔哥连续哭了三天都吃不下饭,最後是丈公好言劝听他才肯吃饭,但好像也是边吃着饭边掉着眼泪。』

老伯对於玮翔老师而言,一定很重要……

一想到这,我不禁流下了眼泪来。

大哥哥……

大哥哥你可不可以不要再难过了……?

医院那稍微刺鼻的药水味与消毒水味,带领我穿越时空,回到小时候因为脚受伤而住院的那几天晚上。

爸爸在病房外的咆哮声,一阵一阵的传进我的耳里,好吵、真的好吵……

想到这,我双耳不知不觉开始耳鸣了起来,轰轰的如同雷声,我全身瘫软的靠着墙,双手抱着膝盖,垂着眼毫无焦距的望着医院的地板。

脑中正在不断放映的是老伯那和蔼的笑容以及泡茶请我喝的亲切。

眼泪不断的流出来,苦涩随着眼眶的热度不断涌上心头,现在的我,只能祈求着上天不要带走老伯,不要让大哥哥变成一个人……

不知道过了多久时间,我的双脚一阵发麻,我揉揉眼睛,意识到自己竟然不小心睡着了。

抬头望向玮翔老师,他一脸面无表情,双眼依旧空洞无神的坐在椅子上。

看看时间,老伯已经在里头抢救四小时了。

我吃力地起身,双脚已经麻痹没有了知觉,只能靠着墙强迫自己站起来。

拖着沉重的步伐,我缓缓的走到玮翔老师的面前,开口询问:「老师,要不要我去帮你买一些吃的?」没想到一开口却发现自己的声音如此沙哑。

玮翔老师没有听到,现在的他如同一个没有灵魂的躯体,任凭我怎麽叫都好像没听到似的。

我举起手,轻轻地放在玮翔老师的手背上,属於男性的大手此时却冰凉的毫无温度,我轻轻地摇着他的手。

「老师……」看着他的双眼,那已失去亮度的黑曜石像是被丢进了寒冬中,完全毫无温度存在。

「大哥哥……」我低喃着,对於这样子的他,实在於心不忍。

又试图在手臂上加深了力道,原本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他,终於被我给唤醒。

只见他一脸呆滞地望着我。

「老师,我去帮你买一点喝的好不好?」我问。

他渐渐地垂下眼,此时,我才发现自己正握着他的手,脸顿时一热,我慢慢的抽离。

没想到当正要抽离的同时,玮翔老师却突然紧握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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