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来祈洛希又追问了硬件老化、老程式和新硬件的相容性、资料复制与转移、程式测试等问题,有的连路医生也答不出确切的答案。许多类似的问题,路医生早在数年前就考虑过,他想的甚至更多,然而科技发展一日千里,他的技术有限,祈洛希能否一直平安通过健康检查实在难说。
但他没有支吾,一掌拍桌,直率回答:「要是真的不行,你就是身患绝症病人,然後死掉吧,人一样死!要不你以为我会替你修理几千年?」
像人一样活着,然後像人一样病了,死了。
祈洛希试着想像自己的墓碑,感觉居然不错的。如果他朝一日能和路泉合葬,石碑上刻着「祈洛希与路泉之墓」就更死而无憾了。
祈洛希回家时心情好了不少。接下来他制定了每日活动排程,与路泉一起闭关温习,努力进攻统一考。
考试日来临,试题撒开,两人与万名高三考生同步开始作战,答对多少就是多少。钟声响,萤幕浮出「考试结束」的大红字,场内隐约听到学生们深深吐气,不知是放松了,还是失落了。
不同科目的考试接踵而至,每天回家,路泉都会跟祈洛希聊聊几则难应付的考题,再垂头用功;当考试彻底结束,两人一同露出解脱的微笑。戴上虚拟手环,踏入论坛,现阶段是学生区最热闹的时间,一大堆学生或是继续讨论各科试题,或是探讨升学问题,或是准备旅游了。
祈洛希和路泉不禁相视而笑,加入这大圈子,四处八卦大小新闻。
很快地,七月到,月历换上新的一页。7号被红笔圈住,今天是司千律的大喜之日。
路泉假装看不见、不知道,但祈洛希却主动提起,一边查找婚礼场地资料,一边说:「我要去司千律的婚礼。既然他寄了请帖,就会期待我们出席吧。」
路泉斜撇向他:「你真的要去?」
「对。今天他才是主角,应该不会再对我们乱来吧。啊,我猜杨梨香不会出席吧?不用太担心。」
「……你真麻烦。」路泉乱搔黑发,他当然不会任由祈洛希一个人放肆。
早餐後,两人便换上较体面的服装。当初决定同居时祈洛希只准备了日常衣物,因此现在他穿的直纹衬衫与蓝领带都是路泉的所有物,穿得他不亦乐乎。
才刚打开屋门,迎面便看到了身穿黑色小礼服的男仆青,今天他不再戴犬耳犬尾,言行恭敬了许多:「客人啊!你们好,是前往少爷的婚礼吗?」
司千律对他们两人格外体贴,小男仆带领他们到附近的地下停车场,那儿已经有一辆乌亮的专车在等候了。上了车,司机先生按个键,几个人已经在公路上疾驰。
婚礼仪式在正午12时开始,他们在11时左右抵达了目的地圣鲁斯教堂。青替两人办了些手续,简单介绍过场地後便不知跑到哪儿去,他的行动越来越有人的风采。
时间未到,大人们都在教堂外的玫瑰花庭园歇息着。他们衣着光鲜,捧着一樽樽的酒杯,挂着灿烂的人造笑容,要麽是闲聊着司千律与朝雾两位主角的婚事,要麽是谈论着一堆小孩子听不懂的股票、商业话题。出席人数逾百,不过在大名鼎鼎的大教堂面前这人数不算什麽。
路泉和祈洛希就像两个不懂事的孩子在庭园里走动,不时四处张望,或走到两旁的美食桌前,挑起各式各样的小蛋糕或饼乾嚐嚐。
他们是第一次在现实世界里参观婚礼,比起游戏里只搞晚宴的玩家们,这儿多出了数倍的正式与隆重。
祈洛希牵着情人的手,凝视着那喷洒过清水的玫瑰花,笑得甜蜜:「泉,我们将来结婚也会这样吗?」
「少做梦了。」穿西装的路泉无情地甩开那家伙的手,送他一记白眼,「有钱人才会在这种地方搞婚礼的。」
越过散落着红色花瓣的道路,总算发现今天的男主角──那位穿着纯白礼服的新郎容光焕发,脱胎换骨,让人大为惊奇。
这并非指他的装扮很有魅力。平日的司千律也经常穿得工整尊贵,不失少爷气派,今天的他显得更英俊帅气,是意料中事;让两名少年合不拢嘴的,是新郎开怀欢笑,完全投入在婚礼活动的态度。
揉揉眼睛,没错,那确实是司千律。他正展露出开朗的笑容,与几位年龄相约的年轻人一起搭肩拍照,或俏皮地扮鬼脸,或摆出军人的冷酷姿态,每个动作都充满了青春活力,完全不像个踏入商业婚姻之路、失去自由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