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海風。 — 第九章

若彤渐渐熟悉我们,如同我们渐渐熟悉她。

她偷偷跟我说,其实她怕一群男孩子聚在一起,所以很羡慕我能跟大崇他们那麽要好,而我只是不假思索的跟她说:「把你自己也当成男的就好啦!」结果讲太大声被阿蕨听到。

那家伙断章取义,惊恐的说:「若彤你是男的喔?」结果被仓仔巴头,那是许久才见过一次的仓仔飞拳,逗的若彤哈哈大笑,害仓仔又快阵亡了。

她的魅力持续渲染。

我望着她红润的侧脸,随着她的一举一动微笑着。

杰利叉腰,「走了。」他提醒我们。

大崇耶的一声从座位跳起,蓄势待发的催促我赶快站起来。

从以前到现在,体育课一直都是他的最爱。

我伸了一个好大的懒腰,若彤优雅的整理皱掉的运动上衣,她在我们踏出教室後,左手顺势穿过我的右手,将我牢牢的勾住。我不习惯被人抓着,所以绷着我的右手不敢前後摆动。

体育老师过度喜欢若彤,做了超过十分钟的暖身操,他拚命挥动双臂说要让新同学见识资深的体育老师如何上课,但其实这是他教课的第一年,我望见若彤东张西望想要跟上我们的速度,慌张的举动很可爱。

杰利最後不耐烦,乾脆插着口袋看一群白痴跟着白痴老师疯狂的做操,不屑的三七步充分表现出他的不满。

「那边那位杰利同学!」压腿的体育老师热血的用食指指向杰利,大家很有默契,全都摆出和杰利相仿的姿势,若彤惊奇的笑了。

「老师,我们可以打球了吗?」阿蕨超像小混混,语调非常的凶残。

「打球!」大崇一听到球,像中邪一样,小小的身子准备狂奔。

「拍谢拍谢各位老大,可以打球了。」没等他说完,全班哇的一声像逃难一样,抢球抢场地抢人,我拉着若彤躲过如炸弹般的高声尖叫,左闪右闪跟着灵巧的大崇跑。

湿热的风刮过球场。

啪、啪、啪,刷。

我看着大崇三步上篮,接住穿过篮框的球後一个转身,咻的把球丢给杰利,他眯起眼测量距离後手腕一用力,漂亮的抛物线划过透蓝的天空,阿蕨在篮下预备,夸张的自以为有人在防守他,滑稽的一下用左手运球、一下用右手运球,最後胡乱往篮框扔,竟然擦板得分。

每次看他们打球,我都快笑到没空气可以吸。

但不是我说,我旁边的女孩简直快得气喘了。

「我也要投!」抚平情绪的若彤举起手,她从地板上跳起,我抬头望,看见她紮的马尾很有活力的跳跃。

杰利瞥了她一眼、大崇笑了、阿蕨兴奋了,仓仔……啊仓仔在树下乘凉,被炽热的体育老师荼毒。

当球在若彤手里,她笑咧着嘴蓄势待发的对我比YA。我用手遮住太阳好将她看的更清楚,被阳光晒晕的背影很朦胧,她向前踏一步,右手拖着篮球单手奋力一投。

红色的篮球,直直穿过篮框。

「哇噢!我的妈啊!」阿蕨颤抖,那表情惊心动魄。

「哇没想到你这麽强喔!」大崇崇拜,我想他一定很羡慕若彤的身高。

「还不赖啊。」杰利微笑,颇帅气的竖起拇指。

「若彤好厉害!」我在一旁激烈的拍手,她不好意思的抚平自己的浏海。

我看见阿蕨红透的脸,他依然一脸不可思议。

她回到我身边和我一起观看班上男孩们打的五对五篮球,小小的大崇运着球跑,没有人可以抢走那颗彷佛有生命的篮球,紧紧的跟着大崇一起转身。我仔细将每个人略微搞笑的表情放进脑袋里;若彤则是选定一个人观察,跟我说学艺股长刚刚边奔跑边打喷嚏,我们笑得很开心。

「陪我去买饮料。」下课後,杰利用手背擦着汗,在强烈阳光下眯着眼对我说,这简直是命令句,「我也要去!杰利请我请我请我!」然後大崇摇着杰利的手,算是另类的命令句。

「那你们两个一起去啊,干麻要我陪。」我将他们两个摆在一起,满意的下结论。

杰利哼了一声看矮矮的大崇,大崇失望的对我眨眨眼。

「不行。」

「不行,小清你也要来。」

真有默契。

大崇拉着我的左手往前拖,杰利勾着我的右手无视我的挣扎。

我只能对若彤苦笑,她挥挥手和阿蕨他们先回教室。

「两个小孩子欸……」我敲敲大崇的额头,他笑嘻嘻的说他想吃冰棒,杰利松开抓我的手,「小孩子所以需要你陪啊。」他咧开嘴,开玩笑的叫我小清妈妈,我全身起鸡皮疙瘩骂他白痴。

合作社人颇多,大崇拿着冰棒乖乖的跟在杰利後面,杰利随手拿了红茶准备结帐,「大崇你先排队,我找一下钱。」杰利捞啊捞的从口袋捞出五十元,然後看见大崇闪闪发光的眼睛,我憋笑。

「杰利你要请我对不对。」我看那枝冰棒已经溶化了。

「啊有吗?可是我的红茶要五十元欸。」杰利摆出怎麽办的表情。

「呜哪有红茶这麽贵,我看。」大崇伸手把红茶抢过来,将他跟冰棒一起给阿姨。

「下次我就不帮你付了。」杰利将五十元交出,莫名的我很感动,好像见证了某种特殊的友情,我赞许的拍拍杰利的肩膀。

「干麻?」他不解的回头看我。

而大崇高兴的马上拆开包装,还很好心的帮杰利插好红茶的吸管。

「我觉得你们好像长大了。」我对杰利说。

大崇唏哩呼噜的吃着冰棒,一边口齿不清的不知道说些什麽。

「一切都是假象。」杰利勾起嘴角,用右手拉我的马尾。

结果最後我还是忍不住叹气,因为大崇偷喝杰利的红茶害杰利很没有形象的在走廊上大骂,我说啊,不过是个红茶怎麽这麽激动啦。

「夭寿你竟然喝掉半罐,大崇你这死小孩我要揍你。」太可怕太可怕了。

「我刚有问你啊,小清救我啦!」喔原来他刚口齿不清是在问这个。

我夹在他们中间非常的无奈,只能阻止杰利做傻事或是阻止大崇说傻话。

与大崇争吵的杰利看起来比较幼稚。我好笑的听着他们原本激烈的谈话变成气若游丝的争辩,大崇一句杰利一句的交互诘问。我偶尔笑他们的逻辑,而杰利会不屑的说:笑屁啊。

大崇挥舞着冰棒棍,「小清送你!」我看着那根也许黏黏的冰棒棍,礼貌性的摇摇头,远远的看见在教室门口的仓仔和蓉华,「大崇你送给仓仔好了,哈哈哈。」因为仓仔是世界上最好的人。

大崇往前奔跑,杰利笑了。

他跟我一样看着仓仔错愕的接下冰棒棍,然後弯起嘴角和大崇说谢谢,蓉华一个拳头往大崇头上敲下去,命令大崇把冰棒棍丢掉,三个人吵吵闹闹,我忍不住开始大笑。

「喂、你在想什麽?」杰利在接近他们的战局前问我。

「在想你们啊。」我送他一个好大的微笑,伸手搔大崇肚子的痒。

蓉华上前给我一个拥抱,和我说大崇有多白痴。

仓仔默默的一个人去把冰棒棍丢进垃圾桶。

真是辛苦他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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