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我爸赶出去。」赵阡陌轻笑几声,眯着眼,眼睛还有一份天真的圆溜,可是笑得世故,被父母赶出家门对於一个未成年的孩子而言,是天一样大的事,在赵阡陌眼中却不过是屁点大的事,连眉毛也不曾为此而挑上一下:「头两晚我睡公园,可竟然有些恶心的大叔阿伯以为我是出来卖的,烦得很。我都说了我不可能让男人搞,结果你猜?有个变态拉着我的手求我,说我长得那麽漂亮,他就是让我干,也心甘情愿。」
「那之後呢?」
「求老板让我睡酒吧。」赵阡陌皱着眉又吸了一口烟,抓了抓头发,乱得像个鸡窝,似乎是睡觉前头发还是湿的,醒来後头发才乱得不像样子:「阿水问我愿意不愿意,我说好,她就带我上去她家过了一晚。」
「你什麽时候跟她好上了?」
传知书记得阿水曾露骨地跟赵阡陌示爱,可是赵阡陌嫌她滥得像公厕、歌又唱得一般,没接受。
「我们从未好上,」赵阡陌失笑,揿熄了香烟,丢进床头柜上的烟灰盅:「这只是一点报酬,或者你说是租金也行。」
传知书无言,赵阡陌续说阿水刚出去替他买东西吃,但那只是个藉口,他想把阿水支开,趁她不在就离开。传知书忧心忡忡:「那你今晚睡哪里去?要租屋也不是一天两天能搞定的事,更何况你有钱吗?这个市道,租板间房每个月也要一两千块,我们学生哪里拿得出来。」
赵阡陌绕过他,捞起地下的T恤,去厕所洗了一把脸,便提起破旧的背包,抓起传知书的手肘,迳自拉他出门。
「陪我出去见工。」
赵阡陌本来就身无分文,洗脚不抹脚,手上有钱就乱花,被老爸赶出去时,身上就得只有五十元。酒吧老板见他可怜,给了他五百元,他就每天只吃一顿正餐,余下的钱都入进八达通,当交通费。他带着仍身穿校服的传知书去搭地铁,去了旺角,行到去花园街左旁一间日式咖啡茶座。赵阡陌要传知书在外面等他一下,隔了约十五分钟,赵阡陌一脸平淡地出来,说是见得成工,明天开始上班,朝九晚五,轮休。
「时薪呢?」
「廿五元一个小时。」
「廿五元一小时……」传知书盯着灰白的天空,口中念念有词,说:「我当你一个月上足三十天班,极限也只有六千元。而且一天有八小时都去上班,你还有时间去练歌、作曲跟夹band吗?之前说过要组band,你找好了人吗?住的问题呢?六千元,你要吃要喝要租音响器材……」
「别说了,嫌我还不够烦吗!」赵阡陌刹住脚步,一脸不耐,看了传知书噤若寒蝉的样子又心生愧疚,软着声说:「对不起,知书,我不是骂你,但最近……」
「大家是兄弟,不要婆妈。」传知书苦笑起来,搭着赵阡陌的肩膀,又说:「也对,我家跟你家一样,虽也不是什麽大富之家,可我没你家那麽多问题,是不会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