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时候以为自己能掌控所有的事,只要秉持着信念,就没有什麽困难无法达成的事。
我一直是这麽认为的,但也就是过於信任自己,才会发生这样难堪的局面。已经计划周全的事,就不应该出任何差错,但上苍总是不愿意善待我,我想要什麽,就偏偏不让我得到什麽。
「他对你不好吗?」司淮坐在马背,一路上,我们之间没什麽交谈,除了询问生理上的需求外,我们几乎像陌生人,两人之间总是存在一股沉重的气氛,而我很清楚,这大部分的原因要归咎在我身上。
那天我去找司淮,把他拖出宫外,他也没问什麽,一来是他猜得到我的心思,二来他知道我去找奥坎罗,於是一切不言而喻。
不明白司淮怎麽老是提起他。「他对我很好。」我闷闷地回话。
「那你还要离开他?」他甚是不解。
「就是因为我爱他,才要离开他。」司淮你这个笨蛋,怎麽连这样简单的道理都不懂。
之後的日子枯燥而乏味,不过是上马、下马、休息、用膳,比起从曜国到亚尔的路程,此行的距离自然是近多了。
「我真不该去亚尔的。」我敛眉,「如果我不曾到那里,也许善如和奥坎罗还是好端端的。」
「这种事,迟早都会发生,只是你恰巧牵扯进来。」司淮不以为然的说。
「这件事自始至终都和我脱不了关系,虽然是你们先起的头,但要不是因为我的存在,你们也不必这样大费周章。」
马儿缓缓行进,隐约能看见城门。
「那你为什麽不恨我?」他问的是理所当然的问题,可莫名的令我发笑。
「可能是因为,我太喜欢你,如果真恨你,那有谁愿意同我拌嘴呢?」司淮只是奉命行事,难道我就该憎恨他的愚忠吗?
「那麽,你要不要考虑和我一起离开,离开这里,我们一起到杳无人烟、别人找不到的地方去,在那里度过往後的日子。」司淮难得认真,我可以感受到他绝对不是在开玩笑。「趁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见我没回答,他轻拉缰绳,又在我的坐骑上一按,马儿停下,我转头看他。
「你……什麽时候开始萌生这样的念头?」司淮的问题令我措手不及,我只能左顾又而言他。
「这不重要,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你问得这麽突然,要我怎麽回答?」司淮蹙起眉头,不知道在想什麽。「要不这样,我先住在姜国一阵子,之後再和你一起去……」
「这件事没有妥协的余地。如果你要进宫,我就只能送你到这里,姜国人已经知道我的身分了,我不适合久留於此;如果你要和我一起走,我们立刻调头,再也不回来。」
我怎麽也没想过,司淮会在这当口提出这样的要求,左右为难着,迟迟无法抉择。
和司淮一起走,我就和这些人、这些事毫无关系了吧?但是善如怎麽办?我闯下的烂摊子,要谁来收拾?他们会有今天的事端,绝大原因是因我而起,若是我就这麽离开了,他们俩心里疙瘩一辈子,我怎麽忍心在杳无人烟处快乐逍遥?
可是留下呢?我又能够帮上什麽忙?奥坎罗已经不允许我再回去亚尔了,很有可能,我再也见不到善如了,就算我想帮助他们,也无能为力。
「我不能就这麽丢下这一切。」我摊开手掌,失神的样子。「我不能就这麽一走了之,对不起,司淮。」
司淮灰眸定定的看着我,既不吭声,也不说话,看了有一世纪之久,最後他扬起嘴角,方才的严肃和执着都消失殆尽。
「我就知道。」他撇撇嘴,「说来说去,你就是舍不得霍道礽。」
「喂,你干麽一直提起他呀?」见司淮调转马儿,我连忙扯住他衣袖。
「我吃味不行吗?」他噘起嘴,那模样刹是可爱。
远远的,有一人骑马接近,司淮见到来人,更是急着要离开,但碍於我扯着他衣袖,他并没有离去。有一件事很奇怪,司淮大可以甩开我,或是拿开我的手,但他似乎宁可就让我这麽抓着他,让来人见到他,也不愿意把我的手移开。
等我回神,想起应该要放手让他离开,以免令他陷入危险之中时,我已经能够看清楚对方的样子。
原来是司海,怪不得他急着离开。
见来人是司海,我稍微放心了,便继续扯着他衣袖没放手。
「司海,你怎麽在这?」有那麽一瞬间,我以为司海是奉命来带我回去曜国的。
「我是姜国将军,理当在此。」他好声好气的解释,不过我了解这其中含意。既然他还是姜国将军,行事需更加注意,於是我只好把问题吞下,只能等适合的时机再向他探问。
「末将奉旨来迎接公主,请公主随末将回宫。」司海跳下马,卑躬屈膝的令我着实不习惯。
我看了看司淮,他刻意转头撇向一边。这两兄弟,究竟要到什麽时候才能有兄弟的样子呢?
「我走了。」我垂下手,他拉着缰绳,马儿渐行渐远,我望着他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道路上。
回首,司海已经牵起马,走到我身旁。
我望着姜国皇宫,心里没有一丝一毫的欣喜或畏惧。
「走吧。」我对着司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