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学校的运动会很特别,为期两天,第一天基本上是个人赛事:短跑、长跑、铅球、跳远……等等,第二天就是备受期待的大队接力以及科接,其实感觉上就是来学校郊游的,有一堆零食相伴,大家就舖个报纸或者地垫在草坪上,除了聊天还会打牌。
像是开幕典礼结束後的我和甜甜,现在正舖着报纸,非常没有气质地躺在上面,各种惬意,子胤则是坐在我们上方一点,没有和我们班那群男生凑在一块儿。
「我说,你们好歹是女生……」
「气质不能当饭吃。」甜甜淡定地回。
「唐芯甜,我发现我之前一直曲解了你的个性。」我默默叹气,他也未免太後知後觉。
「那是你不懂。」她鼓起脸颊,撇过头不想再继续话题。
子胤愣愣地看我,似乎还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麽事情。
「没事,你别在意啊哈哈!」当然我只是敷衍了事而已。
「对了,写意他不是也考上我们学校吗?」
「喔,对啊,餐饮科。」这时,甜甜忽然凑过来,好奇地看着我们,「写意是谁啊?」对了,我好像没有和她提过这件事情。
「我表弟,现在高一,餐饮一甲。」
「我怎麽都不知道这号人物?」我该怎麽回答她才好?我本来就很少提及家里的事情了,何况还是表弟,虽然我向来都把写意当自己的亲弟弟看待。
「那是——」
「大会报告,大会报告,请参加女子组一百公尺竞赛的选手立刻到操场中央进行检录,再报告一次……」广播打断我的话,却来的正是时候。
「哎呀,我要去检录了!」我马上站起身。
「别以为这样就没事。」她嘟着嘴,忿忿地道:「等你比完赛回来再和我讲,敢忘记你就完了!」要胁的话从甜甜口中说出来,就瞬间少了百分之五十的作用以及杀伤力。
「知道了,我会记得的。」我苦笑,子胤则是一脸幸灾乐祸地看我。
「那我去检录罗,掰掰。」
「加油唷。」甜甜朝我挥手。
「注意安全,别勉强自己。」他脸上的认真使我短暂地失神,我冲他一笑,「我没那麽娇贵好不好,不过谢啦。」
我小跑步离开,在经过乙班休息区的时候,恰巧看见社长。
一个唇形,让我的心隐隐欲动。
——加油。
没有任何声音,却带给我无比强大的力量。
我诧异着那强烈的影响力,直到检录过後开始暖身前,那种感觉都还未消散……前所未有的安全感,一句加油,似乎就这麽停留在心头。
可恶,我这像什麽样子啊!振作起来,陈黎昕。我拍拍脸颊,好提振精神。
「没想到你也参赛了啊。」循着声音来源,我看见了许久不见的韩琴乐,她穿着不太符合她形象的体育服,黑发绑成了马尾,倒是给人一种不同的感觉。
「我也没想到你有参赛。」我以为她应该对这种会满头大汗的活儿没兴趣。
韩琴乐弯唇走近我,在我耳边用只有我们听得见的声音说:「这可能是我最後一次参加运动会了,当然得凑个热闹。」我一愣。
最後一次?
「你这话什麽意思?」
「到现在我还是不认为我的爱有错。」她站定身子,认真的眼神使我感到紧张,「与其像你喜欢得那麽卑微,我还宁可自私一点,不过既然事情到了无法收拾的地步,我也不打算再阻饶什麽。」她说了这麽多,我还是不晓得重点在哪。
「如果子胤真的在我们就学的阶段离开人世,我也打算离开台湾了。对我而言,没有他的世界根本不是世界,在哪里又有什麽差别呢?倒不如离有着满满回忆的地方越远越好。」变相的逃避,是吗?我好像能够理解一些。
见我没有任何反应,她笑得很讽刺。
「好人当到底的我,就再告诉你一点吧——」
「子胤对你的自私,一点都不亚於我对他的自私,我们两个对爱情的态度及作法,完完全全是相同的。」一时之间,我根本来不及消化完这些。
「子胤才不是像你一样自私的人。」我沉下脸,怒视着她。
她眼底的悲恸,却轻易地摧毁了我的确信,「如果他不是,就不会一直漠视我对他的感情,甚至利用我。」
我被她的表情和话语,堵得哑口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