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黄鸟缠着他不让他早朝的事,文昌帝君出乎意料的轻松解决了──他出门时就化一座幻影端坐案前。
早朝的时辰早,小黄鸟素来是睡得迷迷糊糊,要不是怕他消失也不会强迫自己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去缠文昌帝君,如今睡眼朦胧的看见他在,也就不吵了,安心窝在官帽睡得餍足。
对此,文昌帝君是有些哭笑不得的,不知是他太聪明,又或是莺儿太傻太好打发,但想来⋯是後者居多。
可再怎麽嫌弃牠傻,他还是勉强留下小黄鸟。
他虽没打算养下牠,仍不打算随意处置,那时少昊说的话,他可是全记在心底,毕竟牠是以他灵气所孵育,若轻率放生,只怕没多久就真成了其他灵兽的盘中飧,那违他本意。
在没找到好地方安置牠之前,他也就这麽将就将就的和小黄鸟过着日子。
所幸解决了牠不让他去早朝这麽一桩事,就没什麽事好让他再烦心,否则难保他哪天不耐了,会将牠捆上了送到少昊面前去。
其实这小黄鸟也算是乖巧,他若有空能带牠出去绕绕,牠便乐颠颠的跟在他屁股後头蹦蹦跳跳,时不时卖萌自娱娱人,他若忙,牠也不吵不闹,在旁啄羽梳翅,偶尔真耐不住寂寞了,就蹦跳上桌去咬他的笔杆,要他摸摸牠哄哄牠,这点程度的撒娇,他还能忍受。
待小黄鸟更大点,羽翼丰足了,那更是好打发,连陪都不必,要牠自个儿去外头飞个两三圈找乐子就是。
但若牠飞得太远,自己送到别人嘴边去⋯这就不关他的事了。
说实话,他一直都是个只扫门前雪的人,在他的地盘里,他会护牠,若出了这范围,就自求多福吧。
总之,他对这莺儿说不上无情,但也称不上上心,所以都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查觉这小黄鸟有些不对劲。
这只黄莺⋯不曾唱过歌。
文昌帝君无意中发现这件事时是有些意外的,但很快恢复镇定。
他自己都不爱说话,那莺儿不爱唱歌,应该不是太奇怪⋯吧?
反正小黄鸟平日啾啾的叫声也是清脆婉转,不是只哑鸟就好,安静些,他反而喜欢。
只是他不放在心上,少昊倒是很有意见。
少昊几次打着「赏鸟」的名目不请自来,可文昌帝君哪里会不知他还在觊觎这莺儿,不过是想趁隙将牠拐了过去。
反正在他眼皮底下少昊也弄不出什麽鬼,文昌帝君也就由着他去,免费的好鸟医,不用吗?
「喂,我说你这鸟不太对劲!」少昊逗弄着莺儿的粉红鸟喙,端详了许久,「我原以为是有我这外人在,牠不肯唱歌,可几次下来才发现,这莺儿不是不唱歌,是不会唱歌!」
不会唱歌?这世上,还有不会唱歌的莺?
莫非是他想用这别脚理由跟他说这莺儿有病,要他相让?
文昌帝君眼底不掩质疑,让少昊气得直跳脚,「你那什麽眼神?小爷还诓你不成!」
他振振有词地解释,「谅你这俗人不知,小爷就好心告诉你,若要将莺儿的嗓养得好,就要赶在牠听过其他鸟鸣之前让嗓子最好的莺唱歌给牠听,但你这莺不仅没听过同类的啼声,连其他禽鸟的鸣叫都没听过,难怪不会唱歌。」
「你都已经养了近一年了,都不知来不来得及补救。」他装模作样的摇头感叹,「可惜了,鲜有雌鸟毛色长得这般好,性子也是灵秀乖巧,可黄莺不会唱歌,哪还有什麽用处?不如就给我的重明鸟吃了吧。」
文昌帝君将书啪的一声放在桌上,手朝门口一指,「滚。」
少昊哪里会听话,哇啦啦怪叫,「不会唱歌,这莺儿就是一只残鸟!养起来有什麽意思?你当真不嫌弃牠?」
「干卿底事?」文昌帝君唇弧冷硬,「再说了,我没打算养牠,残不残也与我无关。」
「你不养?那你何时要放生,记得要先通知我啊,我让重明鸟来⋯」少昊未完的语句最後化为一声长嚎,再次被文昌帝君踹上祥云。
「别这样,咱们打个商量⋯反正这鸟都残了⋯」
这话让文昌帝君眯起眼,掌又翻了两翻,让祥云高速飞去,换来少昊响彻天际的惊叫。
「啊啊啊啊啊──慢点、慢点!别转,我要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