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蟑螂哲學 — Chapter 3, section 1:「欸?」

3-1

*女孩们,有的时候停驻下来,仔细想想——是不是其实在你身边,还有比他更值得你珍惜的人事物呢?

随着时间越来越长,同事们对於程宇岑这号人物也越来越好奇。他跟大家都很好,可是却没一个深交的好友。时间一到便打卡下班,不多跟人家哈啦也不参加任何聚会。看起来根本就像是要隔离所有人一样。

甚至就连小叶的热情邀约他也回避掉了。

「宇岑——」小叶拉高自己的语调,踏着高跟鞋屁股扭呀扭地扭到程宇岑的身边。她亲昵地勾住程宇岑的手,眨眨眼:「今天下班大家一起去吃烧烤吧?」

「不了,我晚点有事。」程宇岑很有技巧地转过身,将自己的手给抽开。「你们要吃烧烤呀?这麽好,记得把我的份也吃一吃。」

我在旁边看了都忍不住在心中拍手叫好,这家伙果真有两把刷子,居然可以神色自若又淡定地拒绝小叶。

「怎麽那麽见外嘛……」小叶又再度将自己甩到程宇岑的怀抱里,我还看见她刻意地将裙摆往上拉了一点。声音又比平常更娇滴了一些,简直就是难以想像眼前这个女人是平时可以在办公桌底下抠脚皮的脏鬼。

程宇岑淡淡地笑了一下,「等有机会下次再请大家吃麻辣锅吧。」他又再度很有技巧地撇开身子,让小叶在无形中扑了个空。

当所有人都在观看这场闹剧的时候,程宇岑起身:「屁盈,快午休了,你可以带我参观一下这附近有什麽好的餐厅吗?」

-

「你的朋友都那麽恶心的吗?」一走出办公室,程宇岑马上变了一个脸,很嫌恶地道。「而且她很重!」

我苦笑了一下,这就是小叶的个性呀,看到帅哥不贴一下浑身不对劲:「不过,」我说,「你也不要拒人於千里之外嘛,偶而跟大家一起聚餐,让大家认识你不也很好吗?」

「不要。」

「为什麽?」

「因为老子很忙的。」

忙个屁啊!神经病!

不过回想起来高中时期的程宇岑就是这样,外表感觉好像很外放,其实骨子里是个闷到不行的闷骚鬼。在他身边的永远就是那几个臭男生,偶而一起捉弄女生、偶而一起报队打篮球、偶而一起跟教官玩你追我跑的游戏。

超屁孩的。

这时,就在我们俩人肩并肩准备走向附近的吉野家时,迎面走来一个很熟悉的身影。

高高的

壮壮的

帅帅的身影。

羣佑。

干!

「我看起来还好吗?」意识到来者何人,我赶紧捂住自己的嘴巴,在程宇岑旁边低语。

「啥?」程宇岑挖了挖鼻屎,完全状况外,莫名其妙地打量我一番:「你看起来……还好啊,不怎样啊。」

「头发乱吗?」我又问。

「还好啦,只是有点油而已,你昨天是不是没洗头啊?」程宇岑闻了闻我的头皮,「蛮香的啊!我还以为你跟以前一样都不爱洗头咧。」

我再将自己的脸侧过去面向他:「妆有花吗?」

他很正色地看了我一眼,那双又大又深邃的眼徘徊在我的脸蛋,观察了三秒:「没有。」

「很好。」我深吸一口气,又吐气。

来吧,羣佑!我已经准备好要迎接你了!

Comeon!

我动了动自己的脖子,像是在拉筋一样。我要准备跟我前男友打招呼了!来吧,给我勇气!说声嗨也好!嗨!嗨!嗨!嗨!嗨!

短短的十秒里我已经在内心重复练习了一百万次嗨,这个嗨必须要很甜美,必须要很有魅力。故作高贵之下也要有点哀求的意味,好像意思是「如果你现在回到我身边还来得及,我不会跟你追究你之前抛弃我的事实」,但同时也能代表:「嘿,你看!我没有你想像中的需要你,其实分手後我依然过得很好哟,但是如果你现在回来我也是可接受的啦,哦呵呵」。

好的,就是这样了。

一步

两步

我深呼吸一口气,举起自己的右手,紧闭着双眼。

来吧!

「ㄏ……」

「欸?」ㄞ的音还没发出口,站在一旁的程宇岑就打断:「羣佑!你怎麽在这?」

……程宇岑。

我一定要杀了你!

我呆愣愣地看着羣佑走到我们面前,而我的右手还举着,完全忘记要把手拿下来这件事,只是继续随它悬挂在空中。

「你们来吃午餐?」羣佑的眼神有些尴尬,好像还没准备好要面对我一样。双手不自在地插在牛仔裤的口袋里,整个肢体语言不协调到爆炸。

「对啊。」完全不知道我和羣佑关系的程宇岑应道。

对啊个屁!对啊个屁!这样羣佑该不会以为我们俩人的关系不单纯吧?不…….我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我又不是水性杨花的女人,一跟男友分手就跟其他人共进午餐……我是很专情的,我对羣佑是真心诚意的耶。好了,这下惨了,我该想想要如何解释呢……他会不会不开心?会不会吃醋?

我感觉我全身上下的细胞都呈现的一个很紧绷的状态,起鸡皮疙瘩不知道是因为太热还是太紧张。

就在我还在想一些说辞的时候,羣佑微笑地看着我,眼神没什麽情绪,反而还有一种很放心的感觉:「那好,你们慢慢吃。我先走罗。」

……什麽嘛。

什麽啊……!

怎麽这样就走了?怎麽没有吃醋嫉妒?怎麽没有跟程宇岑大打出手?怎麽没有把我给揽到怀里然後很霸气地宣示着:「以後你少接近她!她是我的女人」?怎麽什麽都没有就走了?

我愣愣地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我顿了一下。

失去我,对他来说是一件不痛不痒的事情呢。

「你干嘛?」程宇岑莫名其妙地看着我,「手举在这要干嘛?highfive啊?」说完,还很白目地和我击掌自嗨了一下。

我没有回应。

「好了啦,不要发呆了,我们快点去吃饭,我肚子是真的很饿。」语毕,他很顺势地抓起我的右手腕,拖着我走进吉野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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