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宾之间,一个不小心,将转换成相互觊觎的角色;都是要让对方认清自己的本分,就差都没想到自己越权了。--
哥哥撩起身上的衣服,转了个圈:「卡通不都这样演?」
「并…并没有」我有些错愕得回想:应该没有吧。
「那就是漫画罗!……总之我有看过!」他说完就对身後,戴墨镜且面无表情的女管家说:「带小小姐去洗漱穿戴好,再备好薛尔之家的早餐。」
「是。」
我趁哥哥在说话时的空档,好好看了一清二楚,中长的咖啡色假发、全身黑白色系、白色衬衣是蓬蓬的袖口,黑色马甲背心加上短版白色围裙、去毛的腿上着了黑丝袜……经典的日系女仆装!
哥哥遗传了爸爸的削尖脸形,高挑的身材,犷眉微倾,凤眼诉媚;哥哥其实是姊姊?远看竟是性感尤物!
「哥,其实切利尔公司是血汗工厂吧,像富O康公司一样,不然你的压力怎麽这麽大。」观念更迭的世代,我的惊讶并不重要,我只关心他到底什麽病发作了……
管家的动作挺快,送来了门口,哥哥一个箭步上前接过早餐,放在桌上认真摆盘;他神情专注,我担心他别把口水滴进去时,正好开口:「五年过去,跟屁虫化蛹成蝶,哥哥很高兴,但是心里某处竟通风的很,好像镂了空、犯着酸。
想相处时间多一些,叫你起床、帮你备餐、带你逛逛,不是很像女仆做的事吗?」
我怎麽觉得比较像外佣?
在一间更衣处我脱下一层一层防备,每换上一件,总得让一旁的女管家递一张面纸给我,想拭去那时孤寂。
「这几件对我来说稍嫌成熟,我才十五岁呢。」我在镜子现摆了几个pose,左看右看就是不习惯。
「小小姐您穿起来很好看,很适合您的!」女管家说得诚恳,只是我没多少听信。
「谢谢。」
一些时间过去,我穿得累人,品质精良极为高贵,但是深怕动作太大而小事皱痕、大事裂开,总感觉这些衣服金贵极,一秒在身上都觉得不能动弹。
我回了房间翻出带来的换洗衣物,把它摆在床上,能感觉到自己面容发热,瞄像一旁的镜子,果然已双颊红通;跟单天誉同个风格,衣服剪裁没有多少花样,单纯的棉料衣,穿起来既方便又舒服,他注重的是配色、适合我的配色!
是他们表演那天送给我的衣服
换回之後我回房间要大快朵颐,一开门却发现哥哥落寞得蹲坐在墙角种磨菇,顿时我额头黑线满布,本打算不去理,又发现不能忽视他时不时飘来的眼神,我正无奈之下,他是暗示我:要关心他。
好啦,知道了。「哥,你的磨菇是要帮我加菜吗,可是我吃不了那麽多……」
他听我这麽一说,全身一顺抽动,才开口:「唉,女大不中留了。」
「这什麽话,一下丢三个男生给我是你们好不好,又不是我愿意的。」
哥哥一副杀人的眼神瞟来,嘟着的嘴,下嘴唇都要碰到鼻孔:「单天誉是什麽人,值得你这样挂记?」他似乎知道我穿这身衣服时的神采不同,因为他的目光不移,又充满讶异。
我心虚,选择回避他:「黎歌姊才是你该去用心的人。」言下之意我不想让哥哥知道太多单天誉,第一,我不知道哥哥怎麽突然这麽问。第二,哥哥真的该把心思花在真正重要的人!
他一时之间没有反驳我,带那泛白关节的拳头,一刻也没有放松过;虽然知道不会向我挥来,但是依旧具有杀气。
「下次……别再提她了。」他出声我才把视线拉回他的脸,原来已转成苦瓜脸,离开蘑菇的墙角,向我床边走来,抱着枕头,眼角光点闪烁,蒙蔽了那有神黑眸。
*
爸爸的目的已经达到:
一方面奶奶的用那三本册子,达成她的政商大业;
第二方面方面,满足他的相思之情;
第三方面,宣示主权。
房间内。
「今天晚上,我就会送你回家…」哥哥拿出了一个牛皮纸袋,一边拿出一边说:「哥哥有哥哥的立场,蔚宁,我有个请求,不管未来发生什麽,能答应我吗?」
「看你的请求是什麽。」我敛起眼神看他,警觉的钟声在心里大鸣。
「呵呵,蔚宁不再傻了呢。」递给我的,让我想起是昨天爸爸拿出来过的资料夹,本还在他手上晃悠,这会儿怎到哥哥手上?
我耳朵顿时发嗡,阵阵刺痛。哥哥一旁解释:「这是法院发下的证书,监护判决。」
当我看见那名字——于立群。
再无心去细看其他内容写些什麽,只把证书揉了一团球往旁丢,想往哥哥身上甩,却下不了手。
一声质问,一口郁气上头,声音沙哑又吼得大声,比杀猪声难听:「为什麽?五年下来都好好的,为什麽突然就使用了卑鄙手段?」一把推他,发泄几近气结的胸口。
「这不是卑鄙手段,我们只是依循法律途径,妈妈的月薪与积蓄,法院每年都会调查的,今年的结果判定就是如此,于家的物质後盾能让你无後顾之忧。
听我说,固然我知道你的心思,但我不能弃于家的利益於不顾,哥哥只有一个请求:不管未来如何,不要恨爸爸。」
他说得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却是令我心冷,风雪漫天!
「那你呢?」我随口问。
「如果真的不能接受,那就尽管恨吧。」他抬起手来,大掌顺着我的头发又刮了两下我的脸颊,云淡风清的神态染上他的面容。
我张口欲言,这时敲门声响起,是那女管家的声音:「伯父伯母请小少爷和小小姐到大厅。」
哥哥对我一笑:「还有什麽想说先等等吧,来日方长。」
去大厅的路上我在颓然间大悟:当我小看别人,我正被对方算计;当我算计别人,我正被对方攻城掠地。即便我又哭又闹,白纸黑字的判决哪是我能改变?既然落入于家布好的陷阱,那就要破阵而出!
不断跳动的眼皮,暗示我大厅又是他们挖好的华丽窟窿。
「奶奶金安,伯父伯母、叔叔婶婶贵安。」哥哥的首先问候将我的心思拉回。
想学他说出问候,也只能:「奶奶午安,伯父伯母、叔叔婶婶午安。」一时说不出哥哥那样的庄重问候,我看见他们的眼神透出鄙夷。
「都坐下吧。」奶奶发了话赐座。坐在我正对面的是叔叔婶婶,哥哥对面则是伯父伯母。都是坐在柔软的单座咖啡色真皮沙发,中间约有四公尺的距离。
一坐下来就听见叔叔对身旁的婶婶道:「这身衣服是今年的流行吗,现在年轻人都喜欢穿得暗灰深沉呢。」话说如此,话里讽刺。
这时门口传来了一个撕心裂肺的嚎啕声、一个嘤咛的啜泣声,是草莓跟凤梨碎步走来,两人只顾着哭都走路不稳,还需管家搀扶。
「我的心肝快来,妈妈抱,不哭了。」伯母伸手把他们俩揽过去。
「呦,哭得奶奶心都抽疼了,告诉奶奶怎麽了?」奶奶也安慰。
草莓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管家递的面纸毫无用武之地。只呀呀几声,弄得凤梨好不耐烦,把草莓得话重复得又喊又凶,狠狠喊了个遍:「锦……锦鲤先生们全都、全都死跷翘了啦!」
坚强的凤梨,除去带刺的外皮,其实柔嫩得很,白心的梗虽硬却脆;她受不住这样的打击,哭得呼吸困难,伯父伯母吓得从位子上弹起来赶紧帮她拍背。
奶奶一句未语,只眉头皱得有三个川字。
「谁,是谁!锦鲤死了事小,于家规矩失序事大,我到要看看是谁在这撒野!」伯母低着头既冷又狠得发话,略扫四周,最後的眼神却重重钉在我身上。
这麽快就来了吗。